“有几个倒是差强人意,不过,平素的印象有可能会骗人,到时看他们表现吧。实在凑合不了,大不了我可以先搁置着。”

祢和觉得,比起有不够满意的人在一旁晃悠,不如没有来得清净,左右自己和小婢多做点事情而已——毕竟,出于对自己智力的极度自信,她从不奢望伴读真的能起到陪她读书相互敦促的作用。

“选伴读呢,也不只要看学业,人品和家世也很重要。比如,你看容陵侯的伴读来自颍川荀氏,陇西郡王家两个小郎的伴读是范阳卢氏的长子。”

容陵侯即是大皇子殿下。

祢和点头,“我明白,且,卢虔的心性纯厚,不会做欺瞒主子的事情。”

祢休笑了笑,“若是对一人本来就不够满意,他犯过的错误看上去便都显得那么不可原谅。”她端详祢和,“你想要摆脱的人,总能找到千百种理由去摆脱。”

就连祢和自己,也没有对自己诚实地反思过——她铁了心遣走刘子让,到底有多少是因为他的错误不可饶恕,又有多少只是想这么做而已。她听到姑母这样点破,一时竟发现自己还真没有底气反驳,只能微笑低眉,权做承认。

祢休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若说比起容陵侯和长乐侯一干人,你的伴读该选得更慎重才对,因为,毕竟你是女子,以后很多事情不好亲自出面,更需要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仆从——从这一点讲,刘子让确实有点软弱了。不过,你最好记着这一点,到时候挑挑拣拣,最好不要只看才学高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功利的考量,可是——作为祢家的嫡长女,这也是你的责任。”

作为上一辈的嫡长女和祢家现今的管家人,祢休有责任也有资格对下一代如此教导,就连祢和的母亲也不曾这样教育过她。

祢和感激姑母,自然也相应地感激文披。

她过后面对文披,诚心道,“我从小到大,任性和荒唐的事没少做,幸而有你一直规劝,且不说我的饮食起居全赖你看顾,就是志气性情,待人接物,我能如今日这般还算周全端正,也有你时时引导的功劳。”

“小娘子把我夸得太好了,”文披只说了一句,看见安车迎面走来,省却了她继续谦虚的力气。

安车递上一册书,“小娘子要的《天文星占》,我寻到了。”

祢和接过翻了翻,掩住诧异,道了谢,又问他花了多少钱。听过后评论,“也不是很多嘛。”

在她的印象里,难寻的书就该是昂贵的,正如年幼富贵的她无法理解为何有些货品即便肯花钱也找不到门路,她也无法理解稀缺资源怎么还能是便宜的。她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再次道谢,不能理解安车为何会如此有心。

“真的不必谢我,我寻书只是为释出诚意,” 安车已经发现了祢和不喜寒暄客套的性子,于是开门见山,“小娘子堂考,可否给我一个位子?”

祢和扬眉。想来这些日子来要位子的诸位候选人,无一不是他们父母亲戚托了人,牵线搭桥到她父亲或者祖父跟前,还没有人本人跑来找她本人。她倒喜欢这个先例,不过也只能含笑如实以告,“我可以给你位子,但是我不能够选你。”她说得既温和又坚决,继续往前走着。

安车毫不惊讶,“因为我出身低贱,连寒门都不是?”他语气随意而轻松,转身面对着祢和,倒退着配合她的脚步,“你嫌弃刘子让有自己的小心思,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

“讨好容陵侯。”

“仅此而已么?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何一开始打发不走子让?他为何不求你留下他?”

这话听着异常耳熟。祢和恍悟地“哦”了一声,“梅见原来在学你的舌。”

安车没否认,“你的父亲和祖父给你找来的伴读,你认为,他的忠心是优先在你这里,还是——?”

“你一边指控我父亲或祖父通过刘子让安排我,一边断定我的下一个伴读也会如此,我该说你荒谬还是胆大?”祢和这样说着,忽然想到了很多巧合,比如,她是在皇长子容陵侯拜祢跃为师以后,方才被祢跃安排进书房学习的。

安车没去费心告罪,见她若有所思,一笑,接着道,“只要你从世家里选伴读,他倚仗的必然是他家族的力量,你认为,他的家族会期望他听祢家家长的话还是小娘子的话?”

“我觉得你没搞清楚一个事实——在你口中,仿佛祢家的家长和小娘子,他们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一样。”

“怎敢?不过,小娘子若是完完全全甘心做这个家族机器的一个孝顺的部件,那我五体投地,无话可说,即刻消失。”安车作了一揖,脚步不停。

“而且在你口中,就好像你就会完全忠诚于我一样——”祢和哂笑,“那我就推心置腹地跟你讲一句,我怎么觉得你比他们更不可信任啊?”

“我当然更可信,因为我只有你。”安车耐心地摆事实讲道理,“我若不忠于你,又立足于何处呢?你想想便明白。不过——”

他唇边露出消遣一般的微笑,“你若需要,我也可以发个誓表达一下诚意。”他戏弄一样无所谓地仰头看了看青天白日,似乎在确认是不是发誓的好时机。

“我还没说会用你,而且我也讨厌随便发誓的人。”

姬邃一笑,“毛遂自荐而已,但凭小娘子决断。”他作揖离去。

文披脸色阴沉得不行,“这个安车,小娘子不但不能听他胡言乱语,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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