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井然的第二个梦实在太过漫长了。
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时间似乎已不起作用,十年、百年甚至数千年这样的时间概念都不过是梦境中的一瞬间。
梦太长,他第二个梦最终也没做完就醒了。
就像睡梦中的人突然被浇了一瓢冷水。
他醒来得很陡然,一切都来不及适应。
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架床上,手背上插着针头,床头的铁架上挂吊瓶。
很显然这是一家医院。
二名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正戴着听诊器或血压计忙着给他做一些检查。
“醒了,他醒了!”
年轻的医生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为首的医生年纪略长性格相对沉稳,虽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讶异但没有慌乱,他对着苏醒过来的井然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是哪儿?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从那个黑暗冰冷又幽长的梦境中苏醒过来,现在的井然明显有些搞不清状况,只能一脸疑惑地望着旁边的两位白衣工作者。
年长的医生似乎懂得他的心思。
放下手上的工作再度微笑:“这里是乐天市中心医院,三天前你乘坐的大巴车出了点意外伤了十几人,你的情况有些特别,表面上没有任何外伤却一直处在深度晕迷之中,经专家组研究决定我们刚才给你使用了一点点刺激神经的药物,现在看来效果相当不错。”
出交通事故了?
他一觉睡了三天未醒却浑然不觉。
井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想继续追问一些关于交通事故的具体情况,然后另外一个问题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却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我是谁?”
“我是谁???”
一觉醒来他竟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这个问题有些严重他迫切需要答案,却最终没有出声。
贸然问别人自己是谁极有可能会被人当成神经病,他决定静观其变,先自己找找答案。
测心率,量血压,再查看眼睑与舌苔。
医生的工作从来都不会匆忙,一边检查一边记录,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等二位白衣工作者按部就班做完一系列检查离开之后,井然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地伸手取下了吊瓶架上的登记卡。
登记卡显示吊瓶中的液体是最普通的葡萄糖氨基酸溶液。
这显示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在为他补充营养料。
当然他关心的重点不在这里,姓名栏里写着“井然”二个汉字,看上去有点不像是一个常用人名,应当很难有重名。
是我吗?
他皱起眉头,想起了在长途车上所做的第一个梦,似有所悟。
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继续思考,又想起了刚才那个被医生强行打断的第二个梦,然后内心深处又多出了另外一个可供选择的奇怪的名字。
这世上有两个名字甚至多个名字的人不在少数,他惊讶的是第一个中文名字已经不常见,而第二个名字更为奇特,竟然由一串上百位“0”与“1”两种基本字符构成二进制代码。
这个名字应当没有任何实质意义,它的复杂程度决定了它唯一性不容置疑。
沿着这个奇怪的名字,那个未曾做完的梦境再度在脑海里快速重播,眼前又是一片亘古不变的黑暗。
当然他已经醒了,这些只是幻觉,窗外阳光很好应当是个晴天。
但他觉得冷,寒气彻骨。
……
……
门外有些嘈杂,有谈话声打断了他对梦境的回忆。
刚刚离开的二名医务工作者并没有走远,出门后就在过道里跟人交谈,病房的门关着,外面谈话的内容井然听得太算清楚,只隐约觉得应当与自己的病情有关。
难道医院通知了自己的父母亲人?
既然出了交通事故,他又晕睡了三天,如果通知及时,家中来人了也合情合理,井然这样想着,虚掩的门再度被人推开,一名身穿运动服的美女走了进来。
井然觉得眼熟想打个招呼,一时又想不起对方是谁。
“我得承认你确实很聪明,但运气并不好!”说这话时美女的语气并不像亲朋之间开玩笑,还是一脸审视。
这句话应当有由头,井然却一头雾水。
没人喜欢这种被别人压迫的感觉,他皱起眉头用同样犀利的眼光打量着对方。
美女的五官生得相当精致,眉宇间带有一股普通女性少有的英气,井然确信此女不是他的亲戚,但一定曾经在那里见过。
二人正面交锋。
对方的目光凌厉极富侵略性,井然的眼中也一片严厉。
一秒、二秒、三秒……
足足二十余秒,二人都没有说话。
“也许,我应当先做一个自我介绍?”最终那位美女找了个借口败下阵来,率先收回了侵略性的目光。
井然松了一口气,然后微微闭上了眼睛开始认真回想。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脸色却有些发白。
就刚才微微闭目的几秒钟,他脑海中疾速闪过一组画面。
一台白色警车呼啸着驶过,透过警车的挡风玻璃,他看到了对方就坐在副驾驶位上,甚至他还看到了她的警章。
现在他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当然也知道*烦来了。
按刚才那医生的说法,车子出事之后他因为晕迷住进了医院并一睡就是三天,这中间他不记得发生过任何事,也没有再与任何人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