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倒是好福气。”
嘉靖看着手里的奏折,脸色阴沉,不过嘴里说出的话却并没有多少的怒气:“朕该是没记错吧?子升你是此子的座师。”
嘉靖手里拿着的奏折,是曾毅送进京来的奏折,而如今站在大殿内的,却是徐阶本人了。
“臣这弟子年轻气盛,倒是惹来了不少的麻烦事。”
“全赖陛下您对此子宽容,其实真要论起来,此子却是陛下您的门生了。”
“他这奏折虽说是送到了臣这,可却是由臣呈送给陛下您的。”
“更何况,此子为二甲进士,原本就是陛下您的门生,而臣不过是其座师罢了,若是论其亲疏,而不论君臣,自是陛下更为亲近。”
但凡是参加了殿试中了进士的,都可以称之为天子门生,因为殿试是皇帝亲自主持的,这其实也是为了防止臣子和科举考生勾结等。
只不过当今圣上可没这心思去殿试,哪怕是殿试,他也是没露面的,所以这批进士算不算是天子门生,这不好说。
但是,没人会较真这个的。
而徐阶也的确是曾毅的座师,这也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徐阶自然不敢和皇帝并论,所以才有了刚才那番说辞。
虽然刚才那番话并不算是严谨,可只要皇帝喜欢听,这就足够了。
圣人言语足够严谨,可是当今圣上不喜欢听,谁敢多说又?
听了徐阶的话,嘉靖的脸色才算是有所缓和,甚至嘴角都带上了一丝的笑意:“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这小子的第一道奏折就是求朕庇佑。”
“若是在敢和朕亲近些,指不定要如何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嘉靖的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的笑意,毕竟天子门生那可就是和他这个皇帝牵扯上关系了。
而曾毅的行为的确是胆大,可却着实让嘉靖满意的,前几次姑且不说,这次可是确确实实的给朝廷办事了。
几十万两白银啊,若是不被发现,最后肯定是到不了国库了。
可以说,曾毅查的这个案子让嘉靖满意了,而且徐阶更是了解嘉靖的心思,所以才提到了天子门生,这就更让嘉靖心里对曾毅多了几分的顺眼。
“这就是个泼猴啊。”
“到哪都不安分。”
嘉靖笑骂着,旁边伺候着的黄锦却是心惊不已,能让当今圣上以小子和泼猴称呼,这足以证明其在皇帝这边是已经得了满意的。
“不过倒也算是正直,在京城敢胆大包天弹劾当朝首辅,去了下面又敢查一个知府,虽说于法不合,倒也算是忠心了。”
徐阶在旁听听着,赶紧笑着道:“既是陛下您的天子门生,肯定是要为着朝廷着想了。”
说完这话,徐阶就不在多说什么了,今个他来的目的已经到达了。
“这案子虽然查出来了,可却并非是他能办的。”
嘉靖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这奏折上既然说了这么多银子,那自然是跑不掉的,不过他却并不恼怒。
既然查到了,那这银子肯定是要运回京的,至于哪些个胆敢如此贪墨的官员,自然会有计较,他贵为皇帝,倒还不会因此而在臣子跟前大怒。
“锦衣卫百户也是不成。”
嘉靖在屋内转着圈,却没询问徐阶有何人选。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嘉靖脸上方才露出一抹的舒缓之色,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黄锦,道:“从宫中挑选一人,带侍卫持圣旨前去湖州府宣旨,着乌程知县曾毅从旁协助,锦衣卫从旁协助。”
“案情查明,案情所涉官员及人证全部押赴京城,其余家眷暂留,等待发落。”
嘉靖这话,其实就是在从宫中派去一个太监查这个案子,说是查,其实去也就是占一个查案的位置,接下来的查案肯定还是曾毅他们的,最后功劳也肯定还是曾毅和锦衣卫那边的。
但是,有宫中的人去坐镇,曾毅他们查起案子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若不然让一个知县查知府,这个口子不能开,指不定日后出有什么后患呢。
而案情查明,涉案官员等不必说,肯定是要带回京城的,毕竟这也不算是小案子了,而若是浙江布政或者提刑案查司那边审问,嘉靖是信不过的。
若是浙江布政或提刑案查这两个衙门有一个有点能耐,就不会让湖州出现这么大的案子,所以,不论是从案子的轻重或者信任与否,这案子肯定都是要回京在行审问定罪的。
而那些家眷自然没必要也一起进京,除非有重大牵扯,若不然,别的还是老实的留在原籍,等待朝廷最后发落了。
而至于藏银,这个根本就不需要提的,若是嘉靖在圣旨上提起藏银,那到是显得他这个皇帝小气了。
可就算是圣旨上不提,那些藏银有谁有几个胆子敢不运送回京的?
至于说这些藏银之前的用途,没人会去管,现在他就是藏银,必须要运送回京,或者皇帝下旨如何处置。
“是。”
黄锦点头,表示记下了,至于挑选谁去湖州,这就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了,显然皇帝对此并不介意,都明白这个时候派去宫中的人坐镇不过是去让这个查案变的符合规矩一些罢了。
所以,这次派去的人是谁不重要,又没能力也不重要,毕竟派去的是个太监而已,只是代表宫中意思罢了,真正查案的,该是谁还是谁,功劳也不可能被抢。
不过好歹是去了湖州一趟,真要是回来以后,肯定多少还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