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坤这个户部尚书足足在西苑外候了有一个时辰,才算是被嘉靖召见。
这事也立马被不少的官员得知,毕竟罕有六部九卿等朝廷大员在西苑外侯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而且是在外面站着,并非是在偏殿内等候,这是极为罕见的。
“臣叩见陛下。”
刚进大殿,根本就不敢抬头,马坤直接就跪倒在地了,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把他来时的那些心思都给压下去不少了。
而且,这一个时辰更是让他心里发抖,有些原本今个要说的话,也要在好好想想该怎么说了。
“马爱卿啊。”
嘉靖盘坐在蒲团上没有起身,中间的帘子也没有拉开,只是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隔着帘子看着跪倒在地的马坤。
“爱卿今个来西苑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嘉靖这话问的十分关切,甚至态度也是十分的和善,可是马坤却是吓得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圣上若是真如此的关心他,又岂会让他在外候了一个时辰?
这个时候圣上的话越是关切,也就意味着他原本来的打算若是说出以后,圣上对他的雷霆之怒也就越大。
浑然不知自己的声音都已经有些发颤,马坤低声道:“臣……臣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说完这话,马坤仿佛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更是无力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不敢不如此说,来时的念头在不敢提了,若不然等他的,怕是雷霆之怒啊。
“哦?”
嘉靖眉头挑了挑,笑着道:“爱卿何罪之有?”
深吸了口气,既然已经开了口,那今个不妨说下去,在马坤看来,今个这问题应该还不算太大。
而且,这事情早晚是要被人惦记着的,今个若是提出来了,日后也少了被弹劾。
“臣听闻……若此事为实,户部历来往湖州府所拨银两尽皆……臣掌管户部,却被奸佞所蒙蔽,以至原本就钱粮紧缺的国库更加雪上添霜,臣之罪也。”
马坤倒也利索,直接先认罪了,不过他认的罪只是被下面官员所蒙骗,才会误往湖州府拨了那么多的银子。
这罪倒也不算是大罪,毕竟户部掌管天下钱粮,出了这等事情也是正常的,只要并非是户部官员刻意犯下的错,一般而言,皇帝都不会揪着不放的。
“恩。”
嘉靖点了点头,笑着道:“爱卿这罪倒是认错了。”
说完这话,嘉靖的声音就有些飘忽不定了:“爱卿掌管户部,坐在户部大堂当中,为户部尚书,下面的那些官员如此胆大包天,你又岂会能够想到?”
“朕也想不到啊,朕的大明朝竟然有如此胆大的官员。”
“既是被蒙蔽的,罚俸一年,此事也就作罢了。”
“爱卿平身吧。”
嘉靖的态度出奇的好,令马坤都有些不敢置信。
“若是无事,就先退下吧,朕乏了。”
嘉靖刚才的话语还是十分的和善,可接下来,直接就开始赶人了。
马坤赶紧再次跪倒磕头:“臣告退。”
说完这话,方才起身,然后退出了大殿,直到从西苑出来,马坤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是心绪不宁,今个的陛下,着实有些不对劲啊。
“户部。”
西苑大殿内,嘉靖嘴里轻声念叨着这两个字,伸出胳膊让黄锦扶着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今个打坐的时间太长了,腿都有些发麻了。
“这户部可是管着咱大明江山的银钱啊。”
嘉靖叹了口气,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波动来,不过黄锦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接话,若不然指不定要受什么责罚呢。
“一句轻飘飘的被下面官员蒙蔽了,就算请罪?”
“真当朕是瞎了眼不成?”
“各府历年来有多少的事情,拨下多少的银两,户部岂会心里没个算盘?”
“一个小小的湖州府,年年修桥,这桥修的怕是比湖州府都要大了吧?”
嘉靖这话没错,这湖州府的银子全都是来自修桥,正好离太湖不远,所以就全用这个借口了,这在曾毅上奏的折子里面就有提及。
可嘉靖却也不是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朝廷不是没遇到过水灾,挨着太湖的也不只是湖州这一个府。
更何况,湖州府修桥的速度,若是传了出去,那简直是骇人听闻。
户部那边子官员,平日里可是对国库里的银子小心着呢,谁想从里面拿走一笔银子,都要和他们不知道说多少好话。
湖州这边如此的诡异情况,户部年年拨银子,岂会不知?
如今却用一句被下面官员所蒙蔽了双眼就想糊弄过去,真当他这个皇帝好糊弄了不成?
只不过,这户部尚书是当初严嵩举荐的,前段时间才敲打过严家几次,对于这个老臣,嘉靖不想过多的落了他的面子。
所以,户部这边嘉靖不准备查了,在他看来,这就是大案了,至于别的,想来户部也没那个天大的胆子了。
其实,究其根本,还是嘉靖的年纪大了,且痴迷修行,对于朝中的事情,已经不在像是年轻时候那般了。
“哎,户部这边,暂时先缓缓吧,等湖州府那边的人全回京之后在议。”
嘉靖叹了口气,却是暂时不打算处置户部了,这其实跟他的年纪也有关系,如今的他早就失去了刚登基时候的进取之心了,只是一门心思的修仙求道。
之所以现在不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