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惶恐。”
袁炜以头触地,背后衣襟已经湿透,他来之前,已经考虑过当今圣上的怒火了,可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以至于他准备好的话,都没说出来。
甚至,嘉靖这话,他根本就没法接,只能告罪。
嘉靖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冷然看着袁炜,沉声道:“你既然不怨去户部上任,又不懂户部之事,今个这道奏折是为何?”
“你是礼部侍郎,既然你想讲礼,朕就问问你,朕是这天下之主,……,这白银从户部那边……户部那边的官员……。”
嘉靖一连串的话问出来,直接让袁炜彻底沉默了,不是不想接腔,而是根本没法接腔,他刚才说规矩,如今当今圣上也给他将规矩。
但是,嘉靖所讲的规矩是皇权,是大明律,这让袁炜根本无法反驳,他若是敢对皇权,敢对大明律说一个不字,那他的脑袋也就该搬家了。
嘉靖说完后,也不吭声,只是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养神,整个大殿内陷入寂静之中,而袁炜仍旧是跪倒在地。
这期间,袁炜有几次想要开口,可却最终没有开口,他算是明白了,当今圣上这就是故意罚他呢,让他跪在这当错是小小的惩罚罢了。
若是他这个时候开口辩解,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跪着好,足足半个多时辰以后,袁炜双腿都快没知觉的时候,嘉靖这边才算出声:“你这道奏折,也算是给朕提了个醒。”
说完这话,嘉靖直接拿起袁炜的奏折抬手扔进了屋内的火盆当中,这天已经深秋,虽说嘉靖经常服用丹药的原因,体内燥热,不怎么怕冷,可屋内到底还是放了一个火盆,不过也就放了这么一个,在没多放。
奏折落进火盆,直接燃起,火星飘出。
黄锦在一旁站着,也不吭声,当今圣上经常打坐修炼,他就一直在旁边站着伺候,别说是站着半个时辰了,就是站一天,他也能站的。
只不过如今比不过以前了,如今站一天,晚上的时候腿都是有些疼了,毕竟他也上了年纪了。
袁炜脸颊动了一下,没有吭声,只不过心里却有了刚才都没能升起的不好的预感。
“赐坐。”
嘉靖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
黄锦赶紧从旁边搬了个木墩,搬到了袁炜的一侧几步远的位置放心,哪怕是赐坐,也不可能让袁炜和陛下面对面而坐的,那是大不敬。
“臣跪着就好。”
袁炜这个时候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陛下赐坐,哪有收回的道理?”
黄锦亲自上前,扶着袁炜的胳膊,往上掺了一下,他也是知道,这跪了半个时辰,若是没人扶着,一时半会肯定是站不起来的。
而此时大殿殿门紧闭,自然只能是他亲自过去掺起袁炜了。
果然,虽然有黄锦从旁边扶着胳膊,可袁炜还是站了两次,方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然后姿势难受的走了几步方才缓缓在木墩上坐下。
“湖州府那边的案子虽然以破,可户部这边如何会给一府之地连年拨出如此多的银两,户部这些年到底往湖州府那边拨了多少的银两。”
“这些,若非是爱卿你今个这道奏折,怕是朕都要忘了。”
嘉靖笑眯眯的开口,说道:“湖州府那边的案子了结后,朕时常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却总想不起来,今个爱卿你这奏折来的恰是时候。”
嘉靖一反常态,竟然把袁炜当成了功臣一般,说几句,停一句,又说几句,在停一会。
“户部那边,朕不放心,也不敢放心了,若不然这大明朝的国库怕是要被户部给糟蹋空了。”
“朕命你查户部历年来往湖州府拨去的银两,给朕查清楚了,问明白了。”
“若是户部那边有人胆敢阻拦,朕决不轻饶。”
说完这话,嘉靖侧了下脸,看着在旁边站着伺候的黄锦,道:“你回头传朕的口谕,命礼部右侍郎查出户部历有关湖州府账册,所涉及无论大小官员,不论品级,需听从其调遣配合。”
黄锦赶紧应了下来,而在下面木墩上坐着的袁炜却愣住了,随即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户部那边的账册根本就不用查,他就能猜出来肯定是假账不少的,尤其是湖州府这边的账册,肯定更是猫腻甚多,毕竟这边是严家的远亲任职。
而且如今湖州府的案子已经闹开了,朝廷大臣谁不知道,那些银子都是送给严家的,试问,这案子如何去查?
明知道户部是严家的人,尤其是他今个来是替户部讨银子的,而不是去查户部的账册的,这若是领了这圣旨出去,这麻烦可就断然不会少了啊。
可是,圣上口谕已经说了出来,断然是不会更改了,他又不敢抗旨。
”臣,怕是……。”
袁炜一张脸都有些发苦,想要以能力不足推脱,可却被嘉靖直接拦了下来:“爱卿退下吧,早日查清账目,一个月后,朕可是要看的。”
只是查湖州府那边的账目,其实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的,可偏偏嘉靖就给了他这么多时间,这让袁炜更是不知道嘉靖心里怎么想的。
可皇帝都开口撵人了,尤其是根本就不让他拒绝的态度已经表现了出来,袁炜只能应了下来,领了口谕,退了出去。
“看看这次朕这朝堂之上,能牵扯出多少个官员了。”
直到殿门在次关闭,嘉靖方才冷声笑了起来,既然袁炜想要替户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