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不怀好意地笑：“我那么说……你心急了吧？”
他顿时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她出车祸是真的，不过还好不是很严重，有轻微的脑震荡，还有摔伤。”聂荣继续说：“她下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到我这里来住，我就猜想你们大概是吵架了，看你平时也不关心她，所以我才那样说……”
他缓慢地回过神来，一直没有说话。
“你也……别生气，”聂荣看他脸色苍白，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这个玩笑开的有些不合时宜，“毕竟要不是你让她伤心，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是吧？”
好一会儿，迟辰夫应了个：“嗯。”
聂荣有些意外。
从前见到迟辰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很难得看到他态度这样谦卑而诚恳地说话，还是认错，她安下心来。
下午听叶欣瑶那通电话要死不活的，她还以为这俩人到底怎么了，现在看起来，并不需要担心。
“你要不先回去洗澡换衣服吧，然后来换我。”聂荣说：“等她醒来了，要是身边没人肯定不好……”
“我在这里。”他静静地说。
“你身上都湿了，先回去换衣服吧。”
“没事，我留在这里。”
他很坚定，聂荣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聂荣离开之后，他坐在叶欣瑶的病床旁边，心里五味杂陈。
直奔医院的路上他脑海一片空白，聂荣有意说那种让人不放心的话，让他一路过得惊惧又恐慌，仿佛沉陷在一个充满恶意的梦魇中，心脏几乎要停摆了。
他不敢想象叶欣瑶出事。
现在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才算找回了一点儿真实感，提着的心放下去，他在安静的房间里面听她呼吸的声音，她睡得并不安稳，睫毛扑朔，眉心纠结，他沉默着，慢慢低下头去，额头轻轻抵病床，脸埋在掌心里面。
这几天他都在想她对他的控诉，真是字字珠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他根本无法留她在身边，但是现在……
让他就这样放手，他又做不到。
他本来还没有想好，关于共度一生的人，关于未来，也许他一辈子都想不好，曾经陆雅雯的离开没能让他搞明白，现在他依然搞不明白，可叶欣瑶变成他迫在眉睫的大麻烦，他能拖延自己一辈子，却拖延不了她。
叶欣瑶想要的，是很单纯，却也很现实的东西。
他给得了吗？
这个已经受过伤，本来小心翼翼锁起心门来保护自己的她，他护得了吗？
真的不会再伤害到她吗？
窗外风雨肆虐，像是凌乱的人心，摇摇摆摆，凄凄惶惶。
第二天的天气好的出奇，大清早天空就碧空如洗，夜雨凌虐过的城市像是被洗刷了一遍，在太阳下蒸腾起朦胧的光晕，地面上的水洼深深浅浅，折射出刺眼的光。
迟辰夫一夜没睡，于是叶欣瑶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
布满血丝的双眼，凌乱的头发，衣冠不整。
面前这个人这不太像是迟辰夫。
在外形上，迟辰夫永远是刻板到一丝不苟的，还有轻微的洁癖，同一件衣服都不会连续穿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