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军事历史>谋阙>第110章 鸾有三伏

凤箫园的书房里,骆百山满目震惊。

“古扬,你到底要做什么?此间之事难道不应该制止吗?”

“制止?”古扬疑出声来,“我对三生古坞之筹谋一无所知,太傅让我拿什么制止?”

骆百山急道:“此乃祸乱超纲之事,洛王岂能容忍,败露之后半个朝野都将是腾腾火海啊!”

古扬却笑得:“太傅为何以为事情就一定会败露?”

骆百山猛然愕住,如果狱中的古扬只是让他觉得神通广大的话,出狱之后他越发觉得古扬肆无忌惮。

骆百山是何等的嗅觉,表面看去国运昌隆、纲纪严清,但在这表面之下,暗流汇涌。好似初春的冰面,看上去与寒冬时无有分别,但不知哪一个瞬间,暗藏其下的狂流就要席卷而开。

因为他发现当年那些提到会让人寒栗、甚至只是一想便让人背脊发凉的字眼,在这个时代招摇而行。骆百山惊得不止是这等变化,而是这些人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牧青主始终相信那“冰面”依旧牢靠。

再次看向古扬,骆百山不免生出些许畏然,如果这眼前人给牧青主吃下了定心丸,那么他便真正握着锋利的刀。

“太傅只需记得,你能成功出狱乃是为了对付鹿角千山。”

骆百山大惊失色,“当年入狱便是因为这鹿角千山,你要让我走老路?”

古扬道:“今时不比往日,洛王现在的苦恼就是二十多年前的苦恼,太傅是当年的成事之人,我这才有足够的借口让太傅出狱。”

骆百山暗暗喟叹,只觉得世事充满了滑稽,他更是知道自己根本不会见到牧青主,一切都要看古扬的指使。

“但千山路远,我已为太傅省去劳顿,现在我想与太傅探讨一件大事。”

古扬这般言辞直让骆百山觉得口干,喝了一盏茶才道:“我这久遭狱劫之人,能有什么值得与古主司探讨?”

话虽如此,但骆百山内心隐有期待,久历朝堂的他心知“分量”这种东西的神奇,只有古扬有极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他才算真正的出狱。

只是接下来古扬的话,让骆百山在瞬间一片空白,冷静后的第一想法便是重归狱里。

“如果太傅是韩铸,你觉得他要怎样撬动整个朝堂?”

骆百山身经百战最是小心翼翼,古扬的这句话在他听来就像“你是选择被斩首还是选择喝毒酒?”

骆百山干笑道:“你我狱中也算一时知己,这种送命的问题就不要难为老哥我了吧。”

“太傅从前便是最了解韩铸的人,又在雾里青云见到了现在的韩铸,古某心知有些事情日新月异也有些事情始终如此。我记得在狱中时,太傅前后数十次提到韩铸,不免想问,韩铸要把太傅救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面对古扬一席话,骆百山僵了住,也是在此刻他才领教了古扬的可怕之处,这个人仿佛俯视一切但又无孔不入。此时想来,雾里青云根本不是他与韩铸会面,而是这个人要看到这次会面,捕捉到甚至他们自己都未曾发现所表露的东西。

更狠的是,“如果你是韩铸”,早在二十多年前,早在韩铸刚站稳脚跟的时候,骆百山便想过这个问题,因为韩铸,实在是太不同了。

他很容易知足,所需也少得可怜。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往往没什么追求,在朝堂之上跟大风随大流,一边在职一边养老。但韩铸遇事颇有主见,所思缜密明澈、所言鞭辟入里,他一边善待与自己通好之臣,一边也打压敌对之人。

当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韩铸都是朝堂上的清流,可也正是如此才让骆百山心生疑惑,因为他始终摸不定——

韩铸究竟要的是什么?

“太傅可以不忙于回答,仔细想想当年之事或许还能省去不少口舌。”

“你是否心有所料?”骆百山道。

“我之所料只有一点,就是韩铸从来不是为洛国谋天下之臣。太傅刚说此为祸乱超纲之事,想让古某制止,现在古某需要制止的助力,太傅又为何缄口?假如此时洛王就在这屏风之后,太傅要如何应之?”

骆百山不由微微欠身,古扬这一席话反倒让自己成了乱臣贼子,他不相信洛王在此,但古扬敢说这话,一切已经不能再被动。骆百山自知古扬与韩铸没有什么分别,都是危及洛国之人,不然事情不会如此复杂。

不同的是,古扬握着权柄,可以随时让人身首异处。

“你可听过‘鸾有三伏’的说法?”

古扬微微凝目,“愿闻其详。”

“我亦不知其详,但这是韩铸给我的暗号,他有着超然的洞察,我当年的危难,他是嗅觉最灵敏的一个。只是那时他说得含糊,我诸事冗杂也未细想,但这次出狱后,看到这样骤然变幻的洛国朝堂,我想鸾有三伏这四字,古主司不可能毫无触动吧?”

骆百山只讲框架不说细节,心以为古扬会以此延展,得到了他需要的东西,但他太小看古扬了。

“假如我现在与太傅说起鸾有三伏,太傅要如何应之?当年太傅是群臣之首,岂会不知此鸾何意?若心中无有定论,太傅难道不会被这四字缠得夜不能寐?”

骆百山冷然凝定之时,古扬又道:“若非知晓细节,那时的韩铸说出这样的话岂能逃出升天?与其说韩铸的嗅觉灵敏,我看不如说是太傅吧?不如今日太傅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或者在如此丰厚的证据下,让洛王问问你们,鸾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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