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时辰又当如何?选在别时有何不同?”古扬反道,“非古某有意揣测,只是阁下之语,仿佛古某撞见了秘事。”
“你会无的放矢?”
古扬按了按风林儿的肩膀,“还望阁下不要过分度人,人情世故不过借口之类的话,让古某颇为震惊。无意之事徒变横祸,阁下意欲何为?”
“你撞见此事,便要付出代价,你当时带走之人,是否应回到该回到的地方?”
古扬笑了笑,“撞见了什么?我不得不怀疑,今夜之事入了算计。”
“古扬,绝非如此!”东方溪忙道,不断对东方沐风使着眼色。
古扬不再言语,揽住风林儿的肩膀,径直走出了凤箫园。
“小沐风!你这是干什么!”
“该我东方家守护之人,无端到了什么酒馆,这口气太公与你咽得,我咽不下!”
“怎会是无端?那日逃杀已细说于你,偌大碧洛城,除了王宫便是那里最安全,你休得胡来!”
“哼!我知事发突然,但最终绝不至眼下我为鱼肉、他人执刀的局面,都是你们不经细思!”
“好好好,你天生是主持大局的料子,但你以这种方式试探古扬,什么都探不出来。你急如火,他稳如石……”
“我有我的方法。”
……
窗外枝桠虽瘦,更染青骨卓卓,浅雪莹莹,罕见年夜之景。
从前最大的节日在夏末秋初,叫做望月节,“望月湖畔望月升,人在酒中画在游”,高朋毕至,少长咸集。茂林修竹、清流激湍,烹羊宰牛赴长筵,流觞曲水彩云间。
“从前最不能想象之事,便是你有一天会戒了酒,看来还是要有些志向,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步彩楼一手抱剑,一手提着酒坛,来到门槛处,贴着古扬坐下。
“还是有些永远不变的事。”古扬打理着步彩楼的蓬发和彩装。
步彩楼不由一笑,“我时常想,假如那天你我有一个收着点,别死命拼酒争个高下,现在又是什么境况呢?”
“步大侠半生潇洒,没有酒钱便撕一道聘状,想来不会过得太差。”
步彩楼笑道:“我大概算了算,那五六年间饮了你千壶美酒,此番看来,世上当真没有平白无故的酒。”
古扬也是一笑,“多亏了那千壶美酒,不然让步大侠做护卫,怕是梦里都在追打我。”
步彩楼面色微凝,“你可有想过回去?”
“无时不在想。”
“那便一起。”步彩楼咕咕痛饮几口,“当年逃杀之人我都不熟识,但有一位戴着面具的暗器狂人,我相信他一定活着,若与他合力,这世上没有杀不了的人。”
“当年逃到杏海十六岛时,我们当中一半的人已经不支,不得已只能用桃舟将重伤之人送走,任其漂流。待到枫丹渡口,只剩我与老木老萧三人。”
步彩楼叹道:“我当时一直在后队,有位姑娘死命跟随,实力还很一般,可把我拖累够呛。后来杀得昏天暗地,我连自己何时落水都不知道,可惜了那位姑娘,看得出来与你堪命之交。”
“她活了下来。”
步彩楼突然大笑,“想想当年情势,若能再见这些人,与其重返故地,怕是难以想象的酣畅淋漓!”
古扬抬目望着青黑枝桠,“我也希望会有那么一天。”
此时已是四更天,碧洛城爆竹鼎沸、漫天花火。
风宸急匆匆走来,“主司,园外有人求见。”
“这等时辰,来者何人?”
“那人不肯报家门,驱之却不肯走,只说要事。”
“带他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