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谷,今夜的风不同寻常,纵然迂在某个山口也不应这般哀嚎,让人心神难定。
花枝摇面前是八位药老,除此之外只有站在一侧的花喜露。
“齐老,谷之鸩散是您率力研发,它到底有没有被破解的可能?”
“谷主,幻胆石障虽脱胎于鸩散,但二者威能不可同语,牧遥绝然做不到这点!”
“但他师从于你,当真毫无疏漏?”
齐老缓缓站起,“谷主这是在责备老夫了,我虽悉授牧遥,但这关乎全谷安危的秘法纵死不会相授。”
花枝摇微微摇头,“齐老多虑了,只是近日多人试探,有些人甚至以命相搏。能破解南疆幻胆石障的只有我花神谷,我不免担心牧遥视我为隐患,先下杀手。”
“娘,要我看是你多虑了。”花喜露忍不住开口道,“牧遥哥哥是在谷内长大,一心修医、心地淳厚,怎会来犯?”
花枝摇并不理她,目扫八位药老,“近来颇是让人不安,若有意外,还望各位药老遵诺而行。”
八位药老缓缓起身,虽是不明花枝摇何以如此,但还是齐齐点起头来。
“遵诺?遵什么诺?”花喜露问道。
“小孩子不要插嘴。”
“哦!”花喜露嘟了嘟嘴,她与八位药老一样,总是觉得这气氛让人难耐。
花神谷并不大,三大三小六个“谷肚”间隔排布,从头至尾绵延只有十里。此地藏着世间大美,山如画、云如屏,夜风拂着暗香,草木泛着荧润,仿佛凝聚着人间的仙草灵泽,让无数世人倾慕她的灵华。
但美好的东西被破败,似乎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快感。
锵锵!锵锵!
三更天,整齐的脚步声涌向花神谷。
吼!吼!吼!
整齐的吼声足以荡灭世上所有的韵律,它蕴着强威、蕴着霸冽,携着令人丧胆的可怕节奏!
山谷还是那个山谷,但草木被侵掠成泥,灵华被浸满氤氲。
无数的黑衣人,几千?几万?已没人数得出,总之他们蕴着骇然无匹的战力,所到之处尽是屠杀。
他们戴着面具,却不是只为遮住面目那么简单,每一个面具都延出一尺多长如同象鼻一样的东西,保证了他们可以杀伐无极。
这等凶悍,举世难见,个个都是高手,对医家痛下杀手,仿佛一具具傀儡,怜悯根本就是笑话。
“喜露,我花神谷不以正邪而论,可做医家救世人,也可邪妄做自己。此后于你,遵从本心无有歉疚,但是那牧遥,覆我谷、殁我灵,你若敢存一丝善念,百年之后莫来见我!”
“娘!我不走!我不走!”
“喜露,你生于蛇皇草、归于百姓家,娘这一生仿佛只经历了一件事。唏嘘至斯便任我飘摇,人各有路,纵然我入地狱,你也有阔朗乾坤。”
“娘!你在说什么啊!”
“齐老!”花枝摇从齿缝中逼出二字,不顾花喜露的疯狂挣扎,她被药老们带了出去。
世上的男人,凡是见过花枝摇的人,都会深深觉得她是这天地间最有魅力的女人。她的样貌、她的肌肤,包括她的一颦一笑,都没有人能接近她分毫。
一如那时她穿着红色长裙,在身后拖出一丈多长,涌动得像水又像风,遇见了青衣利落的男子。
记忆总是那般虚幻,或者他不该成为记忆。
今时的她再现了那日装束,地上也一如当年铺着很厚的一层蔷薇花瓣,花枝摇赤足而行,一直走到了断虹之渊。
有些事情经不起回忆,一旦回忆他就像滔天巨浪般把人打得断壁残垣,但生命中的整个时刻,许多过往都变得不能阻止。脚下的蔷薇花瓣慢慢飘忽起来,渐渐凝结半空。
无趣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组成的还是那半只鸾鸟罢了。
熊熊的火从断虹之渊燃起,一路向上很快席卷了整个花神谷,莹润的草木被烈火裹挟,成了一颗颗不断迸暴的豆子。
花神谷之外,那悍烈的火光让一个人彻底按捺不住。
“侠客!你不能去!那是鸩散,去了只有送死!”黛烟笠狂呼而出。
侠客神色凝定,“老萧还在里面,绝不能让牧遥得逞!”
但侠客刚要出动,一袭伟岸身影抵在了他的面前,赫然是黛老门主,“我让你出来的前提,是听我的话!”
“听话!听话!”肩头的五福连声尖叫。
“老门主,不能再等了啊!”
绝少开口的彩龙抱刀而前,他的声音颇是细润,“我等都能等得,你为何等不得?”
片刻之后,花神谷之南,大量人影狂驰而出,先前一队不顾一切疯狂逃命,但所面对的不止身后追袭,沿途埋伏无数,立时陷入包围。
“老门主!这下没鸩散了,总该可以动了吧!”
五福有些烦人,在面前扑啦扑啦飞个不停,黛雄西一把把它摁住,他却不看侠客,而是盯向了彩龙锦鱼,“白马斋把我们搞得够惨,要不就今日给他们点颜色?”
“红的还是绿的?”
“都很没意思,来点黑的吧。”
彩龙锦鱼对望一眼,各自露出罕见的笑意。
侠客哪里管它赤橙黄绿青蓝紫,青剑一昂最先冲了上去。
不得不说,自打牧遥疯狂扶立禁军,白马斋之壮大一天一个样,以青苍沚为首的白马斋杀手刻意针对羿门。加之古扬一去无踪,羿门不知如何动之,很快便陷入被动防御。
只是这等防御愈发不是长久之计,白马斋的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