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风雪打窗,细密的雪纱仿佛要钻进每一个缝隙,从四面八方而来,要窥一窥那屋内洞天。
红炉茶沸,煮的正是幽山绛叶茶,也是古扬第一次去凤箫园时,东方溪为他烹的茶。二人相对而坐,谈吐不疾不徐,似乎他们不是在说什么秘密,而是在讲一个又一个故事,没有惊雷,好似涓流。
不再是那个缺乏定力、时常惊诧的东方溪,他变得沉毅颇多,这三年以酒师之名、行探查之实,必是经历了许多的惊心动魄。
言之后来,东方溪打开行囊,其内皆是大小不一的簿册,他边说边与古扬展示,不觉得便已近天明。
东方溪走后,古扬拿起一个簿册,其上所述颇为惊人。到底是晏平书,若非此时掐死,这一盘狂局当真让人招架不来。
这时,步彩楼走了进来,“老七,城中来报,东方沐风正在约见牧遥。”
古扬缓缓起身,“这最不消停的两个人终于会面了,不过羽翼都换了,他们却还以为自己能翱翔。牧遥、东方沐风,你们倾慕的晏平书已经……”
话到这里,步彩楼只听啪的一声,古扬手中的簿册险些掉在火盆中,但见此刻古扬重眉惊目,似是想到了无比可怕的事情!
“老七?”
“东方溪走到哪里了!”
“区区五里,他早已入城,怎么了?”
古扬嘭的一下坐了下来,他低下头把手掌贴在耳畔,拇指快速搓动起来,额头竟忍忍渗出汗珠来,“今夜例休,他不会立刻回骧府,一定要找到他!”
步彩楼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
就见古扬夜会东方溪之时,凤箫园中,东方沐风也与一人在叙谈,竟然是牧遥。
“即是说,这三年里,我三叔未与你透露过任何东西?”
“骧府的酒室在二三重防卫之间,我在最内重被雷布骧盯视,这三年里也只在他有事走进内重的时候,我们才打过两次照面。”
“那你可知他今夜出城,是去见何人?”
牧遥道:“我在骧府,是依晏先生之意行事,至于晏先生与你、与溪少主是如何乃至溪少主与你之间是如何诺定,我便不知了。”
东方沐风眉头深皱,每月今夜,是三叔例行回到凤箫园的日子,但今夜却未归。三年算下来,他回来的次数不少,但每每问及骧府情况,他不是四顾言它便是缄默不语。
东方沐风心知,三叔对自己挡簧踉尥,也不只一次出言“劝诫”,但想到有晏平书的操盘,事情终有结果斐然的一天。但今夜他颇是坐不住了,只觉得事情出了大问题,但一时半会又厘之不清。
“前日,白马斋将我带出骧府,我见到了晏先生,从他言谈中不难看出,事情将有巨大的变数。不出所料,他去见的应就是晏先生了。”
东方沐风越发觉得不对,“公子,你可曾仔细想过,白马斋强攻骧府究竟是要干什么?这难道不是置你于险境?”
牧遥道:“事后我也想了很久,其一,晏先生是想把白马斋摆到台面上,为下一步加入禁军做准备;其二,我的身份特殊,骧府敢做的也只有禁足。”
“可是你不觉得,无论出于何种目的,真刀明枪劫禁军统领府,连疯子都不会做这样的事吧。”
“这点我也不甚明了,但奇怪的是,雷布骧突然放开了对我的限制,不然我今日怎出的了骧府。”
东方沐风长出一口气,晏平书到底在想什么?他怕的是,三叔经不起晏平书的辞色,将三年成果拱手相送,那东方家族可就真是一场空了。
牧遥忽然面露忧色,“沐风,你今夜见我,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你指什么?”
“我们都不了解溪少主的处境,会不会让他涉险?”
东方沐风先是一凝,旋即笑了出来,却笑得异常干巴。
咚咚咚!忽然有人敲门。
二人俱是一凛,“谁!”
“小沐风,三叔回来了。”
二人立时大骇,不过东方溪能归来倒也打消了刚刚的忧虑。
“都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许再加那个小字。”
东方溪正欲开口,一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牧遥,他的面庞忽然搐了一下。
“你去见究竟是何人?可是晏先生?”
东方溪道:“你呀,操心这么多干什么,多往三生园走走,你曾祖总归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是哪天出关,没个家族的人成什么样子。”
“这个三叔你放心好了,我会安排好。”东方沐风忙道,“下一步要如何行之?”
“好好走你的路,哪有那么多下一步,你都二十岁了,想好自己便是了。”
东方沐风睨了一眼牧遥,还是说了出来,“三叔,每次你都这样,我让你查的事情究竟进展如何了?”
东方溪拍着东方沐风的肩膀,笑道:“你千万个放心好了,骧府没什么特殊的配方,那传说中的‘狂酹周天’,骧府还差得太远。”
东方沐风气息促烈,“三叔,你我的约定都不算数了吗!”
东方溪笑道:“沐风,约定是因为不信任,我是你三叔,你是我侄儿,你我已有定数,何须什么约定?”
东方沐风哑然,从前不答好歹留个念想,今时这般分明是让自己死心。见东方溪意欲离去,东方沐风岂能死心,他紧步追上,竟然拽住了东方溪的长袖。
就在此刻,东方溪霍然转身,一把将东方沐风抽掉,他的双瞳如血一般殷烈,吓得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