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宸收敛心神,挥袖而坐:“公子殇倒是喜欢彼岸花喜欢得紧。”
月之殇一笑,甚是无谓的道:“人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是么?倘若连个喜好都不曾有,人生一世又有何乐趣呢?”
顾辞宸亦是风雅一笑:“公子殇倒是看得通透。”
月之殇没有作答,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不知殿下来见在下有何贵干?”
顾辞宸简洁明了:“孤有疾。”
月之殇面色微微变得玄妙起来,隐晦的扫过他的下半身:“没想到殿下竟有……”
顾辞宸的脸黑了一黑,他可不会愚蠢地认为名满天下的公子殇会听不懂他的话,果然同他师弟一般是个内里黑的。
他颇为咬牙切齿地说:“孤有疾,无隐疾。”
月之殇清风明月般勾唇一笑,似是恍然大悟般道:“原是如此,是本座错会意了,还请殿下莫要见怪才是。”
顾辞宸皮笑肉不笑地道:“无妨,那公子殇可否给孤瞧上一瞧?”
月之殇皱眉作为难状:“可是……听闻殿下为了见本座一面,赠给师弟一壶迷醉?殿下也是知道的,医者虽是个听上去悬壶济世的高尚行当,实际上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本座上有月之谷一干人要养活,下有各种苛捐杂税要交钱,日子是在难过……”
顾辞宸听着他胡扯,嘴角隐隐抽动,他公子殇会没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谁都知道公子殇手下的医馆济月馆遍布天下,每日生意不断,公子殇也赚得是盆满钵满,他会没钱?
可这种话自然是端不上台面,顾辞宸只得顺着公子殇的意思来,于是他一笑雍容:“孤早已备下千两黄金,稍后便会送到阁下手中。”
月之殇满意地点点头:“还请殿下将手伸出来,本座为殿下把脉。”
顾辞宸将手伸出,只见修长的一双手的指腹带着薄茧,还隐隐有纵横的疤痕,不用多想便能晓得这双手的主人是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
反观公子殇为他把脉的手,这只手修长白暂,恍若用玉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巧夺天工,玉璧无暇。这是真真正正养尊处优的一双手。
顾辞宸自然注意到这双手,挑眉笑道:“好漂亮的手。”
月之殇浅淡一笑:“殿下谬赞。殿下的手纵是历遍刀锋,也依然独殿群芳。”
说罢月之殇不再多说什么,凝神聚气为顾辞宸把脉,他也不再言语,现场一下就安静起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辞宸注意到月之殇的面色微微有些难看,便知他体内的病必定难医,正暗自揣度之际,便听月之殇淡淡道:“殿下以为,殿下的病从何而来?”
顾辞宸略略沉思,道:“莫非是毒?”
月之殇静默一瞬,开口道:“是蛊。”
顾辞宸愣了愣。
蛊这个东西在中原极是罕见,它大多数只出现在与南疆这片神奇的土地有关的评书里,大多数中原人都以为它与神鬼之论息息相关,但是因着顾辞宸的生母是南疆人,他自己多少也对蛊有所了解。蛊其实是毒的一种,但它与毒不同的是它是一种毒虫,寄生于人体内,若不用特定的方法解蛊,蛊虫便会一直寄生于人体内,不死不休。
月之殇接着道:“而且这不是普通的蛊,它是蛊中之王。蛊中之王,顾名思义,便是同类蛊虫中毒性最厉害的一只,殿下中的蛊名为相思引,蛊虫在宿主体内时间越长,毒性越大。”说着,他看向顾辞宸,“敢问殿下,这蛊在殿下体内多少年了?”
顾辞宸静静地看着他,淡然道:“十五年。”
声音无喜无悲,仿佛不过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其中的波谲云诡,生死苍茫都恍若过眼烟云。
月之殇看着他,唇角忽然勾出一抹水墨般的笑:“殿下倒是好心性。”
顾辞宸嗤笑,毫不客气地反问月之殇:“难道阁下爬到这个位置上,就不曾付出过什么吗?”
“这世道就是如此,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须付出些什么。除此之外,下场唯有一死。上位者的命运就是如此,不是么?”
月之殇看着他的墨色眼眸,里面没有自怨自艾,唯有洞察一切的坦然与睿智。
半晌,他也笑了:“殿下,殇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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