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道:“从小领大的终归有感情,再说了,那丫头对奶奶也好,喏,这次的钱就是她出的,足足八万多呢,还只是现在的帐,我们接下去的帐还没有结呢!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直接把卡丢给她老爸。每次从国外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先找她自己爹妈,反而是先找奶奶,你说好玩不好玩?”
8床老太点头道:“不过这也是,自己带的感情不一样。”
“就是啊。”桂芝羡慕道,“我儿子小时候也跟着外婆(这里桂枝随胜强的口吻称呼霭芬)一阵子,我妈也对他好,他呀,现在人在外地出差也会记得时不时打电话问一声外婆身体好不好。至于孙女吧,我妈更是宝贝了,就说她小时候吧,脚烫伤了,全是我妈给带的,哭的眼睛都肿了,还有大冬天的半夜里起来上厕所,我妈怕她屁股冻着了,拿手给她垫在马桶上,你说,宠到这个地步了,能对奶奶不好吗?”
8床老太‘哟’了一声:“难怪你孙女天天晚上来喂你晚饭呢。”
霭芬嘿嘿一笑,也不多说,倒是桂芝一口气的和人聊家常,把方妍和胜强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以至于当晚方妍来的时候,隔壁8床的老太看她的眼神极其诡异,上来就说:“小妹妹真是好能干呀,听你姑姑说,你一毕业就做翻译,厉害的赖。”
方妍无语,看了一眼静江,静江只有耸耸肩,从她身旁走过时道:“不是我说的,你姑姑嘴巴太大,漏了缝。”
方妍对8床老太笑笑,很有礼貌,落落大方,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但自有一种不一样的气度,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以至于她每次来病房,所有人对她行注目礼,而且也没什么人敢跟她搭话。她只跟霭芬说话,读报上的笑话给啊听,一直到霭芬睡觉,护士叫熄灯了才走。
病房里的护工也说霭芬好,起先方家人还不知道,一直到护工来跟方家人‘告状’,方家才知道霭芬又做烂好人了。
护工先是纳闷,问方静江和方桂芝:“你家老太半夜里怎么从来不上厕所呢?我看别人都叫我,就她不叫我,憋尿可不好啊。”
毕竟收了方家的钱,护工还是很尽责的。
桂芝于是去找霭芬‘算账’了,霭芬支支吾吾道:“唉,人家护工也不容易,你看她,才三十多岁外地到海城来打工,半夜里起来十几次,都没好睡,熬得跟五十岁人似的,再说也没床给她睡,就在地上搭一块板,我瞧着她真是怪可怜的。我一个老太婆不要紧,憋一憋就天亮了嘛。”
桂芝无语了,气的跺脚道:“妈,这事儿你能憋嘛!”
最后桂芝和静江找到护工,把这个奇葩的理由告诉人家之后,护工感动的不得了,说:“我们这种‘乡下人’到城里来打工,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老太,实在是……”最后护工算是看明白了,霭芬是绝对不会主动麻烦自己得了,就每到半夜一点或者早上四点的时候叫她一次,和其他老太一起,看她有没有尿意,有的话就帮着她翻身,霭芬自此可算不用再憋尿了,除此之外,每天还给霭芬擦身,霭芬可要干净了,这件事上,霭芬倒不推搪。
她是个知趣的老太,上了年纪的,难免身上有点老人味,年轻人都不爱和老人家接触就是这个道理,很多老人,连自己的子女都嫌弃。霭芬深知其中的理由,她不愿讨人嫌,个人卫生一向搞得很好,有一次还嘲笑方妍,道:“你这个丫头实在太懒了,被子也不好好叠!以后嫁出去可怎么办?懒成这样啊,等老了可不像奶奶,估计得有老人味。”全家人听了,笑的要命。
后来那护工和方家人熟了,知道霭芬是怎么受的伤,气不过,道:“你家老太都住院那么久了,刀开完都在做康复运动了,那肇事的一家人都还没来过,警察就不管了?”
桂芝无可奈何的叹气,静江说起来更是一把火,姐弟俩一合计,又找到了警察局,警察也很头痛,干脆和方家人坦白道:“我们也很难做的,这种事又不是刑事案件,我们帮你们做笔录了,但不能立案,我们只能劝导那家人去看看你们受伤的老太,但不能强迫他去。”
“什么!”静江光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能强迫?法律呢?我就搞不懂了,可能是我不懂法,不懂你们警察现在工作的流程,但怎么感觉以前社会体制不健全的时候,社会倒有章程可循,到了如今,法律口号喊得响,实际上却像是摆设,一点儿用处都没有。”静江真的是搞不懂,要警察做一点事有那么难?以前的警察都是怎么过来的?
警察道:“是这样的,我们没有这个权利压着他去的,我们只能打电话给他。那男的经常不接,你看,就上一次吧,我给他打了十多个电话,他才回我一个,我跟他好说歹说的磨了一个多小时的嘴皮子,人家也不甩我,我也没办法呀。”
静江道:“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呀!”
警察怂恿道:“所以我们让你们去告呀,告了走司法途径,我们警察能为你们做的真的不多。”
在静江和桂芝的几番软磨硬泡之下,警察终于打通了沈彩霞丈夫吴晔的电话,吴晔答应上门来看看霭芬,但已经是霭芬要出院的那天了,警方陪同着一起来的,什么多的话没说,就带了一包核桃粉,霭芬见他们一点诚意也没有,似乎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