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唯一还有可能会洗白林海丰的,就只剩下许宗扬了。
然而却很不凑巧,身为红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官的许宗扬,自六月以来就一直和他的红海军官兵们转战于大洋之上,接受中央政府调查组委托的阿拉斯加特别区内务部的调查人员们,自然也就根本难以约谈上这位繁忙的将军。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过去,不管你郑南所领导的调查组到底能不能约谈不上许宗扬这位最后的证人,都已经到了必须要给人们一个说法的时候了。
因为当一八七二年的一月到来之后,对此事一直似乎是在耐着性子的媒体们,终于到了憋不住的时候。
尤其是恰在这个时点,偏偏又传出了余童已被工农红军总政治部的《红军报》调去的消息。
至于余童被调入《红军报》报社,那还真是林海丰的意思。
而调动余童的原因也很简单,林海丰看过了余童的那篇爆炸性的文章。尽管对这篇“满是胡说八道”的文章很来气,但在看过之后的林海丰,却对敢于向自己这种大权在握之人找事儿的文章作者,感上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在知道了这位“凶悍”的作者,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子的时候,林海丰更是感到“孺子可教”。
“秀成啊,这个小家伙写的虽是通篇的别人的胡言乱语,但胆识和魄力,以及作为一个媒体人的社会责任感,却是相当地难得。咱们的《红军报》应该有更多的这样的记者和编辑才行啊。”
于是,当林海丰向李秀成表示出了这样的态度之后,经过李秀成的操作,余童收到了来自《红军报》的调令。
尽管“好事儿”的媒体们依旧还很克制,也表现的不是很直白,但是。大家已经开始在公开地调侃中央政府。“拖”,将大事拖成小事儿,将小事儿拖成没事儿,这恐怕才是现今一向宣称自己是人民的政府的中央政府的最大本事。
一八七二年二月五日,是农历的除夕。
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一天的林海丰本应该是相当繁忙的。
除去国防军事委员会正常的工作之外,他还得携夫人一起去荣军院等处慰问那些为国家流过血的残疾军人们以及烈士的遗属们。
不过,在今年的这一天,林海丰不忙了。
因为早上六点才刚刚一过,郑南就来了。跟着他的,则是内务部的总监李福猷。
“我代表中央人民政府和共盟会中央委员会正式通知你,从现在起,你的一切职务都将被暂停。”
冲着如同是在听着一个根本就与己无关的笑话似的林海丰,面无表情的郑南又说了第二句简短的话,“接受调查期间,在没有特别调查组的许可之前,你不得离开这所住宅。”
什么……什么?凭什么?你们该不会是疯了吧……
终于大梦初醒的林海丰开始了咆哮。
但他的这种咆哮,也只能是对着李福猷喊了。因为今天的郑南实在是太忙太忙。将中央政府和共盟会中央委员会的决定一宣布完,郑南转身就出了林宅。
到底是林海丰的老部属,望着一面如同困兽一般地在屋子里乱转,一面张牙舞爪地咆哮不止的老长官。既是前来部署对他的这位老长官的监控,同时还承担着代表特别调查组向他的这位老长官下达“任务”的李福猷,就那么笔直地站着,直到自己的老长官好似已经喧嚣的差不多的时候了。这才打开腋下夹着的文件包,将里面拿出的一张纸,郑重地递到了老长官的面前。
林海丰在这张写有一些要求他必须认真思考。并据实明白答复的问题的纸上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就立即脸色涨红,又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疯了,你们真是都疯了!”
被满腔怒火激的已经在浑身颤抖的林海丰,不停地抖着手中的这张纸,“就这么一件本是相当明白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们也都变得糊涂起来!你还他娘的还来对我实施软禁,是不是有人说我该死,你也会把腰里的枪掏出来,直接他娘的对上我的脑门儿!”
“殿下,”李福猷还是一如既往地这样称呼林海丰,“福猷是殿下您亲手栽培起来的天国内务部的总监,对于最高委员会和共盟会中央的命令,无论福猷想得通想不通,都理所当然地要必须执行!”
接着,李福猷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殿下,正如您所说的那样,这件事情本该是一件很明白的事情。可是……可是殿下您自己……却将它搞乱了。”
不管林海丰怎么气,怎么恼,除去侍卫队的厨师之外,包括韩慕岳在内的其余侍卫都已被李福猷带来的内卫部队的人员所替换,他实实在在地进入了被软禁的状态。
不仅如此,头天晚上留在国防军事委员会值班的他的夫人柳湘荷,本是早上就该回到家中,却也始终没见踪影。
直到夜色降临,已经到了该是吃除夕的年夜团圆饭的时候了,一脸黯然之色的夫人柳湘荷,才终于露了面。而跟着她同时进屋的,还有郑南和李福猷。
于是,十几年来,林海丰终于有机会在自己的家里,与夫人,与正在调查自己的老友,最忠实的老部下的一起,吃上了一顿相当不痛快,却还算平稳的年夜饭。
但在年夜饭之后没多久,屋子里的空气却马上就又重新变得紧张了起来。
当然,这一回开始怒不可遏的,并不是林海丰,而是郑南。
面对着事情已经至此,居然却还是显得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