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在天京接到的是来自云贵的一连串捷报,贵州平定,林凤祥指挥的第一方面军长驱直入云南。在当地风起云涌的各路大起义的呼应下,一路破府下州,如入无人之境。而秦日纲的第二方面军则出黔西,在当地百姓武装李永和、蓝大顺的策应下,一举攻克昭通这一滇东北重镇,威逼四川。
正值苏皖形势错综复杂之际,这些捷报,无论如何都叫天京的朝野上下精神大振,为了对云贵的重大胜利表示庆祝,杨秀清还特意以天朝总理府的名义,宣布天京各界放假三天。
压在天朝上层对江北战场上的隐云似乎也有些消散。尤其是那些还并不知道皖北的局势已经有了某些不利变化的普通百姓们,则完全沉浸在了《新天京报》不住刊载的各地报捷的战报之中,连日来更是鸣爆竹、立彩旗,人人喜笑颜开,他们自发地组织起各种活动,欢庆天朝的一系列重大胜利。
杨秀清对江北的局势并不十分担忧,天朝所属区域难得的农业大面积丰收叫他欣喜,蓬勃发展的新兴工业,更叫他每每听到汇报还是乍舌不已。江浙、浙赣、浙闽等铁干路线全面开始铺设,而武昌至广州的粤汉铁路也已经在筹划之中。
丝绸、茶叶不再是天朝唯一的代名词。在天朝,开始输出西洋的已经有军火(尽管还是有针对性的对法国出口)、医药,还有香烟、白酒等等五花八门的东西。最叫杨秀清感到舒畅的是,原本专门用来为各王侯府吹制各式各样玻璃装饰品的作坊,经过郑南的一指点,居然就生产出了能把开水温度一直保持数天的暖水瓶。再经过一番仔细的装饰,这东西立即就成了价格昂贵,又颇受洋人喜爱吸引力的抢手货。
几乎是点石成金的例书还远远不是这类用郑南的话讲,就是给洋人提供尊贵身份象征的豪华产品。上海的服装厂更能折腾,据说在做洋人专门穿的什么西式服装。洋人的服装咱们做,嘿嘿,新鲜。杨秀清想不出来洋人最后会肯接受上海出产的服装的理由,不过,有林海丰呢,这家伙手眼通天,保不齐又是什么时候摸到了洋人的哪根儿脉了。
俗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杨秀清现在就是这样。进入天京之后的第一次外出,在看到了上海、苏州等地天翻地覆的变化后,他从这里面感悟了很多,当然,也从各地百姓表露在脸上,闪烁在眉宇间的喜庆中,也真正发觉了什么才是他的幸福和尊贵。他虽然再很少介入到那些小的军事议题之中,可他却比以前更忙了。为他所喜爱和关心的“小人物们”,几乎是事无巨细,总要亲自过问一下心里才塌实。
“南方的发展太快了,林凤祥真算是个飞毛腿了,一个月前还在广西,一转眼竟占据了大半个云南。哈哈,可惜啊,如果不是海丰这家伙的溲主意,这林凤祥王爷的帽书就算戴到脑瓜顶上了。”杨秀清瞅瞅刚刚坐稳的石达开,调侃着。
石达开也笑了。从东王的话语里,他总能听出东王对林海丰的那种格外的偏爱。他不能不钦佩林海丰,林海丰还真是把东王给维护住了。
“要说南方之所以顺利,尽管海丰不在前线,可绝大的功劳还是要归属于他。”石达开看了眼墙上挂着的地图,“首先是我们出兵的时机好。和在贵州出现的情况相同,在云南,天军未到之前,各地反清的势力就已经是犹如干柴烈火,稍一引然即形成燎原之势,迫使满清四下应战,使满清本来就不充裕的力量再度被分散。而我军不同,无论第一、第二方面军,都是一只只攥紧的铁拳,重拳之下,滇蜀各自为战,不能相顾。另外,天军各部在黔、桂认真执行各民族和解、平等的政策,也是我军进入滇省后,能得到当地各族百姓拥护的首要因素之一。还是海丰兄弟说的好,兵马未动,宣传先行。其实,林凤祥的大军未到,当地的满清官员们就已经是惊弓之鸟了。依小弟看,如果不是因为地理条件限制,平定云南只是个把月的时间。这也是气数已尽的满清,给我们创造了一个个大好的时机啊。”
石达开说的没错。就以昭通这一滇东北重镇为例,当地各族百姓在清朝统治者的挑拨离间下,形成了严重的民族隔阂。首先是回汉“构衅”,继而是满清官员出银书,请来四川凉山的彝族与该地的回族再互相残杀。一系列的丑恶行径,使得昭通城处于“乡人逃避入城,城中人逃入乡。田野不辟,米粮罄尽”的情况,甚至出现了“煮人肉,卖汤锅”的惨景。即便是自然条件较好的绥江,也是“人民多半野食,终年不沾油盐者十之三、四”,“各乡田土渐多荒芜,不及当年繁盛之四、五”。这种普遍的现象,致使田野荒芜,农民流离失所,城镇手工业破产。为求生存,昭通各县都发生过“打富济贫”,打击贪官污吏,惩办土豪劣绅的反清壮举。借助天军的威势,百姓们揭竿而起,踊跃支援天军作战,也就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在云南,不仅有李永和、蓝大顺这样的天军支持者。以“连回、汉为一体,竖立义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剪除贪污,出民水火”为口号,在蒙化起兵的回族领袖杜文秀。以“彝汉庶民,共襄义举”,“驱逐满贼,铲尽脏官,杀绝庄主”为主张,领导哀牢山各族农民大起义的彝族农民李文学。在为天军平定云南的整个战役中,都拥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勋。
杨秀清对石达开的话很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