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王,不奉召唤,擅自领兵进城,这可原本就是犯上作乱的大罪过。”黑沉沉的门楼突然灯笼高挑,理藩院的尚书瑞常出现在门楼上,他一指下面的奕譞,“公开持刀弄炮的攻打皇城大内,更是十恶不赦,还请王爷你好自为之。”
“瑞大人……”奕譞看了看手上提着的俄国造短枪,脖子费劲儿地伸了几伸,“本王是奉了圣母皇太后的懿旨,前来迎接皇上的。你不会不知道,正是由于弈忻等人挟持皇上,结连叛匪,心怀不轨,这才造成了朝廷眼下的内外交困。瑞大人,先帝爷待你不薄,还是请你认清局势,不要拿着宫内皇上的龙体安危开玩笑。”
说着,奕譞的短枪在空中一摆,“你们听听,凡是背叛大清的家伙们如今都在遭受无情的清剿,弈忻等人早晚都将束手就擒。瑞大人,你很清楚,在俄国朋友的大炮面前,任何的顽抗都是毫无意义的,只会徒增伤损。皇宫是我大清的圣地,如果由于你们的不识时务而导致皇宫有一丝一毫的破坏,你们就必将是大清永远的罪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醇王,除非你敢把瑞林炸成齑粉,否则,你就休想踏进皇宫半步!”瑞常一声冷笑,“醇王,我请你还是赶快退回去,不然的话,这城上的枪弹可同样是不认识人。”
“你会后悔的!”奕譞冲着上面的瑞林恨恨地高叫了一声,嘴里随硬,心里却是虚的不得了,一拨马头急忙闪入到后面的队伍之中。他的确害怕城楼上“不认识人的枪弹”。
就在此时,一排震耳欲聋的炮声冲天而起,地安门的城楼顷刻间湮没在了滚滚的硝烟之中。
奕譞先是一愣,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之后,立即瞪大一双血红的眼睛朝着柯西尼破口大骂,“你姥姥的,谁他妈的教你这么干的!”
“总统阁下,我是军人,不是慈善家。”柯西尼鄙视地甩了奕譞一眼,继续挥动着手里的马刀,“给我炸,直到把城门炸开为止!”
“住手,都给我住手!”
奕譞发了疯似的要冲向沙俄兵的炮队,却被柯西尼一把拦头揪住了马缰。柯西尼高高扬起的马刀在奕譞的头上挥舞着,恶狠狠地大叫,“总统阁下,你他妈的如果再干涉我的行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到奕譞尽管还是一副心疼万分,但却被吓老实了不少的样子,柯西尼放下马刀,叹了口气,“阁下,现在是紧急状态,心慈不得。如果我们不尽快进入皇宫,救出你们的小皇上,那将是个什么后果,您不会不清楚。实话告诉您吧,出发前我曾接受过你们的太后的指令,对任何阻碍太后重新执政的人都绝不能手软。再说了,现在打碎几样东西有什么可怕,您的国人聪明得很,别说再重新建起一个,就是十个八个还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开点儿,我的总统阁下。”
奕譞不再挣扎了,只是望着硝烟弥漫的城楼扭曲着一张惨白的脸。
第一排炮火炸响的时候,瑞常就倒在了血泊中。
奄奄一息的瑞常被几个士兵抢下城楼,望着正在指挥兵士们准备防堵城门的范文瑞,他先是蠕动了几下嘴唇,接着吃力地摇摇头,“这里……就……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那一双渐渐变得无神的眼睛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长叹了一声,“这……这还是努尔哈赤的后裔吗,怎么……怎么偏偏……偏偏会有这么多的败类……”
瑞常临终叹息得一点儿都没错,这一夜的京城里,败类又何止一个两个。地安门的炮火就像是一把抛撒出来的药引子,引得沙俄们药性大发,普提雅廷和穆拉维约夫都失去了耐性,纷飞的炮火在大清门上方倾泻下来,象征着所谓皇家尊贵的琉璃瓦碎片到处飞舞。
同样是从俄国公使馆突袭出来的李鸿章,没有出现在正面争夺大清门的沙俄军队中,而是在沙俄兵气势汹汹的攻击掩护下,指挥着唐定奎、程学启等人先行占领了位于**至大清门“千步廊”东侧的宗人府、鸿胪寺、钦天监、太医院及兵、工、礼、户、吏等各部的衙门。就在这纷乱之中,与太医院仅相隔一条东江米巷的载垣家祠——怡王祠变成了一片的火海。
程学启带着一队人马穿过户部夹道(在户部与吏部之间的一条东西通道),穿房越墙,突然出现在大清门守军背后。在俄国人犀利的火炮打击下,本就已经胆战心惊了的防守大清门的前锋营兵将,冷不防又遭遇到来自身后的这种偷袭,顿时乱作一团,大清门失守。
“奶奶的!”看着顺大清门潮水般蜂拥而入的沙俄兵,本打算要跑到那里去亲自督战的端华狠狠地一跺脚,一面呼喊着紧闭城门,一面恶狠狠地咒骂。
而站在**的城楼上,仅从不远处那熊熊的火光中,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家祠将难免一劫的载垣更是两眼冒血,撕心裂肺地疼痛,“李鸿章,你个王八蛋,老子跟你没完!”
仅仅开战不到一个时辰,后面就得知瑞常死在了地安门,而前面的大清门又被突破,弈忻浑身都感到了冰凉。不能再这么打了。整个皇宫内,除去忠义救**的一个营,虽然还有护军营、前锋营和火器营的部分人马,可即便再加上皇宫原有的侍卫及载垣、端华及自己的王府侍卫们,也不过四五千人。如果把这点儿力量再都散开来想去抵挡住俄国人,显然很难。就像是眼下的大清门,倘若一开始就放弃大清门的防御,而把兵力都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