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是个很有哲学头脑的人,在与敌对者的竞争当中,他不像某些脑残的政客那样天真,他从来都不相信会有龟兔赛跑这类的好事儿。
而当真正地踏上了这块土地,布鲁斯就更加坚定了自己对太平天国政府的未来走向判断的正确性。
尤其是去年的五月二十八日,格雷上将的远东舰队主力在箱馆港的覆灭,令布鲁斯简直是不寒而栗。
他可不相信太平天国政府所解释的那番什么“纯属是误会”的鬼话。这就好比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光天化日之下走着走着,突然却打起了架。当然,相互打上一拳两拳的,哪怕是谁把谁打个鼻青脸肿的,都可说成是“误会”。可要是其中的一个居然一出手就是个毒招数,不容对方做出任何的反应,就把对方至于了死地的话,这还能说是误会吗?
箱馆事件,如果说是有误会的话,那决不是太平天国的红海军“误伤了”整个的远东舰队的主力,而是大英帝国政府的大员们,误会了太平天国政府的实质用意。在箱馆消灭格雷上将的远东舰队,那才是太平天国政府的真正狼子野心。
“我们爱好和平、永远拒绝战争”,这是太平天国政府整天挂在嘴皮子上的漂亮口号。
“他们不会主动介入到战争中去”,这恰恰又是他的大英帝国政府中的多数要员们的幻想。
一个可以总是以“误会”为借口,动不动就敢大打出手的政府,难道会是“爱好和平”、“拒绝战争”的政府?
可惜的是,偏偏就有人愿意相信这一点。而可怜的大英帝国的舵手们,即便是面对着几乎是就要插进自己心脏的“箱馆”这把尖刀,居然还愿意再忍气吞声一把,再给自己争取到所谓的多一点儿的“和平期”。
布鲁斯悲哀地感觉到,面对太平天国这样的一个“流氓政府”,他的大英帝国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所谓的争取更多的和平期,不过就是给自己找来块遮羞布挡挡脸面而已。
因为,他已经亲眼看到,眼前这个新生的太平天国,才是给自己真正地争取到了一段极其宝贵、难得的滋养期,他们已经开始渐渐地长大了,已经走出了襁褓。
如果说过去他们所高喊的“我们爱好和平、永远拒绝战争”,还是带有很多的给自己争取时间的因素的话,那么现在,这句所谓的“我们爱好和平、拒绝战争”,就成了所施放的真真正正的烟幕。
布鲁斯百分百地相信,太平天国政府随时都会有可能加入进那场已经席卷整个世界的战争中去,即便他的大英帝国再能忍让,即便他的大英帝国为了不招惹这个“强悍的流氓”,居然一次次放弃杀入法兰西本土的大好机会,而从根本上一举解决欧洲的战事,但只要太平天国政府觉得时机成熟,他们就会立即再随便地找出一百个理由来,将早已全部对准了他的大英帝国的枪炮,都狠狠地抠响。
“……我们不应该发动这场战争(指的是由英法各自牵头的协约国与同盟国的大战)。因为事实很快会告诉我们,我们选择错了战争的对象……”
大战一爆发,在给他的女王陛下及本杰明?迪斯雷利首相的信中,布鲁斯曾经这样的哀叹过,因为在他的设想中,值得大英帝国首先应该全力以赴地去加以消灭的人,决不是法兰西的那位智商很有些问题的拿破仑三世,而是太平天国政府的那些“流氓头子们”。
可惜的是,他毕竟还是人微言轻,纵然是喊破了嗓子,也扭转不了乾坤。
布鲁斯只好尽人力了。
他绞尽脑汁,要想更多地掌握一些有关太平天国政府陆海军的最新发展情况,而且为此他还不惜在给他的帝国政府所作的公使馆预算中,额外地讨要了一大笔的“特别经费”。
没办法,因为虽然太平天国政府成天喊着要给予所有的人,以同样的自由生活。但是,只要他和他的属下们一走出公使馆的大门,不仅总会有无数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们,还会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极其不公正的礼遇”。说白了,他们不想看的那些东西,比如哪个哪个市场越来越热闹,比如哪里的粮食和蔬菜又获得了大丰产,比如哪里哪里又有新工厂准备奠基等等之类,那还是能随便地去看的。但是,一旦是他们真正想看和想听的东西,他们却是马上就一样也看不见,一样也听不到。
所以,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除去在剪裁报纸的这门功课上,布鲁斯仍须继续努力之外,他也就只能在一些所谓的“中国朋友们”的身上来打主意了。当然,若走这条路,不用钱开路,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但遗憾的是,“没钱”的时候着急,这有了钱之后,就更着急。
因为他的帝国政府每年拨付给他所掌握的这笔数额不小的“特别经费”,实在是很难花出去。
当然,也不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前来领取这种“意外之财”的,只是在这个奇怪的国家里,想干此类活儿的人,实在是不像布鲁斯先前想象的那样多。而就算是他和他的属下们费尽周折找来了屈指可数的几个胆大之人,又像领钱的时候很痛快一样,翻船翻的也更是相当地痛快。最后连他自己甚至都感到有些糊涂了,莫非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找来的这些勇于合作者,根本就是跟太平天国政府的内务部提前串通好了的,就是想来骗他的几个钱花花?
但布鲁斯不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