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的话,孙和斗的眼中范出了点点泪花。他十分清楚父亲的处境,恐怕一到京师就会被投入大牢。
但这是孙元化的选择,他有着这个时代文人的骄傲。哪怕明知此去凶多吉少,仍然踏上了前往京师的海船。
看着海船消失在远方,李达仁叹了口气道:“和斗兄!不知将来你有何打算?”
孙和斗的神情有些颓废,擦了下眼角的泪水说道:“让达仁你见笑了!为兄自然要遵从父亲大人的吩咐,返回老家照看两位弟弟,侍奉老母了!”
李达仁张了张嘴,最终挽留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孙和斗也算是一个人材,受到他父亲孙元化的影响,十分的精通西学,正是李达仁最需要的帮手。
但遵从孝道的孙和斗肯定不会违背父亲的吩咐,就算李达仁出言挽留,也会返乡回家。
既然如此李达仁挽留的话也就没有必要说出口了,还不如大方一些,直接派人送他回家了。
送走了孙家父子,李达仁再一次忙碌起来。李家庄收留流民的消息越传越广,被叛军波及的百姓听到消息纷纷向着这里靠拢。
……
叛军占领了登州不久,自封官职对手下大肆封赏。
孔有德自封大都督,李九成、耿仲明等骨干都是都督的身份。有了登州城的钱粮兵甲,叛军的人数扩大了数倍。
孔有德亲自率叛军主力前往莱州,打算一举攻破莱州,占据半个山东。
相反就在登州城外的李家庄却被叛军们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不但没有派兵前来攻打,还有意的避开了这个方向。
李家庄守备已经做足了准备,打算给来犯的叛军迎头痛击。可等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动静,不由得让李达仁有些泄气。
随着越来越多的流民走进李家庄,但李家庄却没有人满为患的景象。仿佛是填不满的无底洞,有多少人都会被吸纳消化干净一般。
莱州这座山东的重城外,无数的叛军正在集结之中。一门门火炮被叛军推到了阵前,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莱州城。
一声令下叛军开始猛攻莱州城,想象中的一举破城并没有出现。莱州城出人意料的坚固,哪怕叛军使用火炮猛轰,仍然没有打破莱州的城墙。
相反叛军攻城却是死伤惨重,无奈之下叛军只得选择围困。
山东巡抚得知东江军叛乱后,派遣了数千人马前来平叛。可承平已久的官军哪里是叛军的对手,官军几乎是一触即溃。
叛军的士气高涨,再一次的攻打莱州城。哪知莱州城仿佛就是铁打的一般,任凭叛军如何猛攻就是岿然不动。
渐渐的叛军中流传出了一句话:纸糊的登州,铁打的莱州!
……
“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李家庄不过是弹丸之地,咱们大军只要开过去就能将他们轻易的碾碎!”
李应元在大帐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帐外值守的士兵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李九成也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等到儿子把话说完,李九成才开口道:“应元啊!成大事者当审时度势,区区李家庄还没被为父放在眼中。
可李家庄有海船啊!咱们的大军来到李家庄,对方不敌自然要乘船而逃,那时又当如何是好?
难道让为父的大军下海去追赶不成?”
李九成的话让李应元没有了刚才的脾气,赌气般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气。
老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话来:“我不管!我要李达仁全家死光,我要让李达仁那小子尝尽世间酷刑,我要……”
李九成听到李达仁的名字,眼中同样露出阴狠之色。
缓缓的开口道:“应元你尽管放心!一切尽在为父的掌控之中,只要再等些时日,定要让李达仁插翅难逃。
到时要杀要剐全凭咱们父子的心意,岂不是快哉!”
“哦?”李应元听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询问道:“爹爹有何妙策?”
李九成脸上露出了微笑,开口道:“李家的海船确实厉害,但他们能有几条海船?
这段时间李家庄收拢了不少的流民,这些流民就是他们的累赘。
想必光是流民就够李家小子头疼的吧!这么多张嘴每天都要吃东西,哪怕每人只有一碗稀粥,也能将李家庄拖垮!
另外咱们东江军也有自己的水师,再过些时日毛承禄一到,李家庄的那几条海船还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更何况为父已经安排了后手,相信李达仁此刻早已焦头烂额了。
咱们父子先看场好戏再说,只等大军一到就是李达仁的死期!”
……
李家庄临时搭建起来的简陋民居中,二十几个人挤在狭窄的房间之中。
房间内香烛缭绕,许多人对着一副画像跪拜。这些人口中念念有词,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突然!最前方带头跪拜的人一头栽倒在地下,浑身不停的抽促,嘴里不断有白沫吐出。
这些跪拜的人瞬间乱了,几个人围了上来,将地下的人扶了起来。
“大师!大师您没事吧!”
众人的齐声呼唤让那人的情况好了许多,身上的抽促停了下来。
就在所有人的心放下之时,这人的眼睛猛然睁开,双眼中立刻射出两道精光,与他对视的人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根本不敢跟此人对视。
这人脸上无喜无悲,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盘膝做了下来,宝相庄严给人一种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