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灯靠着那些大树缓缓地前行,最终地靠近了那间茅屋。
篱笆阻行,院里梧桐纷纷扰扰地满了那一地残叶。
虽然没有鬼物妖物,却令人不安恐惧。阴森的气氛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游荡。
或许是因为白灯身为鬼,他隐约地感受到这方院子里的怨气。
哪怕这只是幻境,但这一处依然射影出了这院子里令人绝望的气息。
呜咽的声音从后院里传出,白灯闻声而去,却见后院里有一处宽敞的牛棚,宽大的茅草顶下只有四根柱子,四面通风,残衣破被裹着在那些抱在一起的人身上。
呜咽的声音,颤抖的安慰,一幕又一幕冲击着白灯的感官,白灯捏碎了一旁的细长树枝,却忘了他身体不过一个小孩儿而已。
手上的刺痛让白灯回过神,不过这树枝捏碎的声音,仿佛是那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突如其来的声音,静悄悄的氛围,冷风寒冽,屋子里那不绝如缕的绝望声,最终压倒了那群聚集保暖的人。
孩啼的声音,开始传染,那女子的哭泣也渐渐地产生,延绵,直至牛棚里的声音犹如铮断的琴弦,在那宛如仙境里世界里,血淋淋地拉开了一个口子,让沉浸的人,新生不快,恼怒。
茅屋的门迅速被打开,衣服轻轻一裹,痕迹尚未消散,也还未消退,狰狞的样子让那牛棚里的人,缩在了一起,“吵什么吵!”
一声出,万声灭。
不过孩啼又怎么会如此,余声起,显得突兀。
透过门框的灯光下,那人看见了那哭啼的孩子,“正好那个不经玩,太脆了,我看你倒合适!”
烛光下,那个孩子看见那人的笑容,犹如恶魔张开了他的獠牙。
他缩了缩,后面的女子狠狠地抓住了他,害怕她的孩子会被恶魔抢走。
那烛光也让白灯看清楚了,正巧,却是白灯今天刚见的阿牛。
不如今日那般的纯朴,白灯见阿牛一步又一步地朝着那女子和孩子走去。
只见那女子眼睛一闭,似乎妥协,泪水一滴流缀在那眼角里。
白灯看见了,那阿牛见那泪水似乎更加兴奋了。
女子松了松手,把那孩子往前推了推,而自己更加地害怕地往后退了退。
阿牛见到女子这般为了生存而抛弃道德,抛弃孩子的行为,更加兴奋,更加满意,“这才对嘛!”
恶魔总以堕落而喜。
那孩子似乎见自己的母亲放弃自己,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绝望地回头看着面前的恶魔,那一双绝望地让阿牛忍不住了。
肆虐的让他加快了脚步,加大了步伐,伸出那双肮脏的手朝着孩子而去。
美味在前,让他们忘了危险,松懈了下来。
他忘了那‘贱种’里道德不允侵犯,纵使绝望,也总在等待着那希望,哪怕那条路上荆棘丛簇,哪怕希望微弱,如蚁,如沙粒。
他忘了,那些为了道德,为了孩子而奋起的‘贱种’的身骨,以他们这些高贵种的生命为祭品,掩埋在那几丈深的窟窿里,成千上万,不以亿数,而为亿亿。
就在阿牛要碰到那个刹那,女子拿着石子冲了上去,打在了那脑袋里,顿时把阿牛打懵了,血流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沾染着,刺激着,刺激着窝在一旁的人。
于是群殴开始了。
咬,抓,打,掐,拿石子,拿木棍,拳头,脚踢等等,过了一会儿,阿牛死在了那里,可是,愤怒仍在继续。
最终,以一个女子的哭声蔓延到一群女子,男子还有孩子的哭声而结束。
那领头的女子,抹了抹泪水,她看着屋子里的烛灯,她拖着阿牛到了屋子里,而一旁的人却不明白那个女子要做什么,直至,那女子拿着烛灯点燃了这屋子。
一根稻草烧了起来,便是一间屋子烧了起来。
那个孩子看着自己的妈妈一步又一步地葬身于火海,他看着母亲的那灿烂的璀璨的笑容,看着自己的母亲站在火海里张开了拥抱,他跑了过去,跳进了母亲的怀抱。
温暖的不知道是母亲的怀抱,还是这火焰的安慰,还是绝望的结束。
那群参加群殴或是没参加的,看着那漫天的火焰,笑了笑,理了理头发,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至亲好友,聊聊家常,一步步地贴近那火海,走进了也就解放。
或是被那笑容感染,畏缩在角落的人,随着第一个孩子站起来,朝圣而去,接着便是余下的人。
那不是火焰,而是他们的归宿。
忽然,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自己的苟且只是个笑话。
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反抗着,也被那些忘恩负义的人欺辱而死。
从前他们想着活着就有机会,活着才能报仇,可惜他们错了。
以往被生的,被怯懦所掩盖的理智,回了来。
这群花,如何拼了来那些臭石。自己这批活下的,又有谁是强壮的!没有啊!
既然希望无路,那便随火而去,因为那正是希望之火。
怨恨,怯懦,自卑,绝望,统统被火烧烬,而他们这些人,最终获得希望。
白灯看见了那群自傲之人里剩余的高贵,那是低贱之人难以理解的东西,也正是这样东西驱使着他们向着圣火而去。
宁站着死,不跪着生。
生而为人,何有贵贱,唯有心德,德重而高,心善而贵。
白灯看见那燃烧的火光之中,渐渐地凝聚着灰烬,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