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着——外面那扇生锈的铁门响起“吱嘎”一声,我就知道,葛生回来了。我尽量伸直手臂起床,转动身体放下我的双脚去探床底下的鞋子。葛生房间的门被打开,葛生走了进来。在我欲开口说话时,葛生先说:“你确定这个礼拜都要在我家吗?”我点点头。脱下校服没有说话,走出房间准备晚餐。
我又躺下来,眼睛直视没有看头的水泥天花板。我抬起我的手臂,慢慢前后挥动,刚想把摆动幅度调整得大一些,就有疼痛感袭来。我放下手臂,自言自语:“人呐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一旦失去便后悔莫及。这个就是人性吧……”我怎么说话像个老头子?罢了,我得好好养养身体,让雷医生诧异的惊人恢复力起作用。养好身体了,我便可以再次自由活动了。
过了一段时间,葛生进入房间。他来到床边上,淡淡地问我:“你自己走还是我扶你?”我起初想自己走的,可后来又想葛生在这里,不劳烦他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扶我。”
吃完晚餐,葛生收拾好碗筷去厨房洗刷,葛生妈妈回房间做手工。我走进卫生间想洗澡的,记起来葛生家没淋浴设备。葛生家的热水瓶放在储物室里,于是,我又去储物室拿热水瓶。然而,我根本没法提热水瓶——或者说我觉得我提热水瓶一定会出事。在我左右两难的时候,葛生冷不丁进入储物室帮我拿出热水瓶,又去卫生间里帮我弄好洗澡水。
“要不,你等一会儿,碗筷马上就洗好了。”葛生出了卫生间时说道。
我知道葛生的意思是想帮我洗澡——这怎么可以——我连连摇头。他没说什么,把热水瓶放到储物室回厨房继续洗碗筷。
进入卫生间关好门,脱下衣服后我就有点小后悔了:双臂打着石膏,手臂我得尽量伸直,这样怎么洗澡?“偏偏伤的是手关节,如果不是手关节还能弯曲吧。”我傻呆呆地站在小小的卫生间里想尝试脱衣,结果和在医院里一样,不行。
“等会儿啊,我现在的衣物是葛生在我住院时送来的,是我以前在葛生家放着没有拿回去的衣物——这么说起来,我今天晚上洗澡后穿什么?因为去上学,我可没有带换洗的衣物啊。”
在我自己问自己得出答案打算放弃洗澡时,葛生打开卫生间的门。
“你,你干吗?”都怪我没法提起手臂拴上门栓,只是关上了门。葛生这家伙在偷窥我?混蛋,这大胆的行为已经是犯罪级别的了。
“你不是没法洗澡吗,我来帮你。”他说着提起我在他家留下的毛巾。
我是想明确拒绝葛生的,但他不给我机会拒绝他。他进来关上门,抱住我二话不再说要撤我的裤子。我当然要反抗,可打着石膏的手臂太碍事,一旦晃动得厉害恐怕我就得完蛋。葛生这家伙,一定是有预谋的。
无可奈何呀。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现在的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说得过了点,感觉却差不多。
葛生脱去我的长裤后还想脱我的内裤,我连忙大喊:“这个不行,这个绝对不行!要脱我内裤你想都别想!”
“都是男的,有什么不行的?”葛生用生无可恋的眼神盯着我。
“不行就是不行!”我坚决抗议。
“好吧好吧。来,把你手臂提起来,我帮你脱上衣。”葛生退后示意我举高手臂。
人家连裤子都给你脱了,脱上衣还能怎么呀……我闭上眼睛哭丧着脸举起我的手臂。
“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是要非礼你。”
帮我脱去上衣使我全身只剩一条内裤后,葛生对我说:“你的恢复力挺惊人的,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头部、腿部的伤结疤,直接拿水泼还是不行的——本来这样更加方便——我帮你擦擦身子,待会你自己脱短裤再简单地清洗一下。”
葛生把毛巾浸入水中,然后拿出毛巾挤干来我身前帮我擦洗。
“再把手臂提起来。”葛生说。
我羞红着脸,转过身。
“怎么了?”
怎么了?事情变得相当严重。光着身子,还得被人擦身——让葛生触摸我的身体,我会,我会……
“你不会……‘一柱擎天’了吧?”这句话给我造成一万点伤害,我真的想一头撞到墙上。
葛生家的卫生间里,两人沉默。
“擎就擎了,你快点转过来,我给你擦身。给你擦完身,我还得做事。”
我心如乱麻,悲哀地真的快要哭出来了。不等我做出决断,葛生抓住我把我拨回,轻抬我的双臂弯腰帮我擦身。
方才确实有一股冲动,现在淡去。我低头看着葛生帮我擦身,心想这家伙的技术其实挺不错,像是在按摩一样。我想问葛生你是不是做过按摩业的工作,但实际脱口而出的是另一个问题:“你用冷水洗澡的时候,身上的伤会痛吗?”
他停下,轻描淡写地说句“还好”,然后去润湿毛巾。
“还好”这个回答算什么?究竟是痛还是不痛?我想一定是痛的。我这不算严重的伤在擦身的时候都会痛——葛生现在用的是温水——如果是冷水的话刺激伤口,会痛得叫人直嚎嚎的吧。
我要斥责葛生这种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