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人间的芳菲已尽,春意也渐渐散去,夏日的暑气慢慢袭来。春去夏至,天气也炎热了起来,罗涵冰特意雇了一辆大车,让吴若飞坐在马车里一边赶路一边养伤,吴若飞心里牵挂着谦之,可又知道罗涵冰和谦之有一段情感纠葛,不敢公然地提出来。
吴若飞内力深厚,外伤虽重可早已好了,苦于内伤未愈,一路上颠簸极不适合凝聚内息、静养内伤。所以二人从潞州跋涉到陕西华州(今陕西渭南)境内时,走了半个月,吴若飞的功力才只恢复了三成。要想内力痊愈、完全恢复功力只怕至少还得要一个月左右的休息静养才行。
那藏龙寺就在华州境内,可陕西自古武林豪杰辈出,赵鱼和岳松涛都是陕西人,到了陕西境内后罗涵冰害怕引人注意,便弃车不用,吴若飞此时外伤既愈,自然能正常走路,二人一路步行进了华州城。
罗涵冰出身富贵,金银财宝多得是,此时她已经换上了女装,也替吴若飞也买了一套新衣服,二人并肩走在街上,倒也不吸引人注意,都以为是哪家富贵人家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结伴逛街。
吴若飞知道藏龙寺就在华州郊外三十里处,要他说,就干脆别进华州城了,免得遇上武林中人惹出事端,罗涵冰却是小姑娘心性,她之前从未来过陕西,偏要进城游玩,吴若飞拗她不过,只得应了。
天气越来越炎热,快到华州城时,二人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俱是唇干口渴,罗涵冰正自热到不耐烦,忽见吴若飞一指前方喜道:“你看!”
罗涵冰顺势看去,只见远处荫凉的树荫下有一个大汉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副担子,还摆出了几碟小菜,显然是个路边卖酒解暑的临时小摊子。
两人早已渴得不行了,见了酒摊子当真如见了什么宝贝一般,一齐奔将了过去。只见那个酒摊的老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穿着一见青色长袍,面带微笑,也无甚特异之处。
罗涵冰盯着那副担子叫道:“老板,你这酒怎么卖?”
那老板淡淡一笑,开口道:“客官先喝便是,喝完再结账也不迟。”
罗涵冰笑道:“不肯报价,你是想狠狠地宰我们一笔么?嘿嘿,成,宰就宰罢,姑娘有的是钱!”
那老板笑道:“姑娘好爽快!”说着打开那副担子,露出两桶清冽的酒来,那老板微笑道:“两位客官有福了,我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说着拿出两个碗来各舀了一碗酒递了过去。
罗涵冰急忙接过,一口喝干,只觉这酒也不这么好喝,可当此唇干舌燥之际,一碗竹叶青下肚,可真的是通体舒泰,大是受用,不由得大声赞道:“好酒!”
吴若飞也接了过来,却只是淡淡地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罗涵冰一连干了两碗酒,这才问道:“老板,你这儿可有什么下酒菜么?”
那老板笑道:“有,有卤得特香的蛋和上好的酱鸭脖。姑娘要尝尝吗?”
罗涵冰喜道:“要,要,各来一碟,姑娘我有的是钱!”
吴若飞突然在旁插嘴道:“现在就吃东西,待会儿到了城里还吃不吃饭了?”
罗涵冰笑着看了他一眼道:“当然要吃,这是零食,那是正餐,不一样的。”吴若飞淡淡一笑,不再说话了。
那老板已经切好了卤蛋和鸭脖,装在了两个小碟子里摆在了吴若飞和罗涵冰面前。这个临时的小酒摊甚是简陋,甚至连凳子也没有,吴若飞就席地而坐,罗涵冰穿着裙子不敢坐,就倚在旁边的一棵大树旁休息。
吴若飞缓缓地喝干了一碗酒,忽然开口问道:“老板,你练过武功?”
那老板一怔,随即展颜笑道:“客官好眼力,在下生性喜武,随随便便地找了个师父练了几年,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低微得紧,和人打架是不成的,和客官们这些武林人士也是没法比的。”
吴若飞“哦”了一声,笑道:“在下二人并没有自报身份,老板怎的知道在下二人乃是武林人士?”
那老板顿时语塞,眼珠一转,笑道:“在下看二人带着兵刃,随便猜测,客官勿怪。”
吴若飞淡淡地一笑道:“原来如此,可要说老板的功夫低微得紧,嘿嘿,恐怕天下就没有高手了罢?”
那老板嘿的一声冷笑,道:“高手?在下的功夫高么?”
此时罗涵冰也已经看出了不对,慢慢地放下了酒碗,站到了吴若飞的旁边。
只听吴若飞淡淡地道:“阁下虽在努力隐藏眼神,可偶一瞪眼,眼睛里便精光四射,想是内力不弱;阁下身形稳健,打酒之时手臂手腕安然不动,毫不颤抖,想是臂力甚强;阁下适才切蛋之时,那小刀并不锋利,可阁下一下就将卤蛋连壳切开,且两半分量均等,想来阁下不仅眼力甚好,就连刀法也不错。不知在下说得可对?”
那老板呵呵大笑道:“说得对,自然对,对极了!”
吴若飞目光闪动道:“可阁下和在下二人是友非敌,否则这酒里就不会没毒了,对不对?”
那老板冷哼一声道:“这话阁下可只说对了一半,在下和你是敌非友,不过在下可不想拿阁下怎样。”
吴若飞奇道:“既然阁下要和在下为敌,怎的又不想拿在下怎样?”
那老板淡淡地道:“只因在下曾欠阁下人情。”
吴若飞大奇,问道:“欠什么人情?”
那老板正色道:“在下一生无儿无女,只有一个侄子,是这世上唯一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