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曾经烧过煤炭的坑。
唐洵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情景。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坑——比普通的陷阱更窄更深,四周光滑如壁,一侧的山上淌下来的泥水正在往里面灌。
唐洵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在里面吗?她居然这样的地方吗?
“安小姐,你在里面吗?安小姐,是你吗?安小姐……”
一位村民的手电筒刚照进黑漆漆的坑里,人群就发出了一声惊呼,只见安晓浑身都已经湿透,一头黑发贴着白得渗人的脸。
“快,找根绳子来,把安小姐拉上了…...有没有人带着绳子?”张力趴在坑边,不敢贸然跳下去。这么深的坑,又这么光滑,而且还下着雨,能不能救人上来那还是其次,贸贸然跳下去说不定还会扭伤自己的脚,甚至于踩着安晓。毕竟,黑灯瞎火的,这坑又不宽敞。
“树枝行么?”那个连呼了两次的村民走上前来,张力认得他,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整天好吃懒做的,但脑子却是出了名的灵活。
“也行,先……”张力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发现一切都晚了,似乎突然清醒过来的唐洵像一阵风一样冲到了人群最前面,当着张力的面,“嘭”一声跳了下去。
老女人,你敢给我死,我让你死了也不好过。唐洵血脉喷张,满脑子都是要把安晓碎尸万段的想法,在昏迷当中突然感到一阵疼痛的安晓不由“唔”地哼出了声。
“唐先生……唐老师…….”村民们吓坏了,张力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唐先生,你没事吧?”
我的本家大哥啊(唐家的那个保镖),你说这是什么事嘛?好好的找个小孩,现在倒是搭进去一家三口。
“唐先生,你怎么样?安小姐怎么样?”张力命令让所有人的手电筒都照进小小的坑里,突然见光的安晓不由被刺痛了眼,捂住眼睛地同时却从手的缝隙里看到了一脸怒气的唐洵,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自己身上……
我说刚刚怎么那么疼呢?原来你丫丫的扑倒在我身上,我这是不背摔死也要被你砸死啊。安晓心想,但从嘴里出来的却是一句虚弱到连自己都快听不见的话:“小宝呢,你找到了没有?”
“老女人,你……”眼看着安晓才说了一句话,眼睛又合了起来,唐洵刚刚才松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上来。刚刚跳下来的那一刻,自己明明是那么愤怒,在看到她满身的划痕、伤口和血迹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心疼。这个女人,黑灯瞎火的,没有带任何照明或者遮雨的工具,这样地丧失理智,是一心求死吗?
唐洵颤者手探了探她的腿伤,发现她的腿本来就没有包扎好,这会子被雨水冲,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现在的惨状,说是血肉模糊一点儿也不为过。
得马上离开这里,马上送去医院。唐洵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坑边上的人已经弄好简易的搭救工具,马上就能把他们弄上去了,但,就算安全到了张家村,安晓这么严重的伤也不可能在这里治得好,而村里的交通……
唐洵把手机从兜里抽了出来,幸好他有时时刻刻把手机充满电的习惯——如果能找到信号,如果妈妈能够接到电话,派一辆飞机过来,那么,安晓就能马上接受最好的治疗!
“唐先生,快,抓住这个,先把安小姐托上来。”张力在坑边上说。
两分钟之后,唐洵和安晓都被拖上了地面,但是此时的安晓已经陷入了昏迷,张力怎么摇都摇不醒。唐洵拿着手机在四周走了一圈,绝望地发现——这里没有信号!没有信号!
我怎么忘了,张家村只有村口和那个山头才有信号!唐洵眼神一闪,抱起安晓就往山下冲,身后的村民慌忙跟上。
“李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力首先发现雨中披着蓑衣的女孩。
“我爹刚睡下,我跑下来告诉你们,和唐老师一起来的那个小孩在我家。”
“那你怎么不把他送回家?”张力勃然大怒,李事一直都是个很通情理的人,相貌虽丑,但心灵最是聪慧,怎么今天这事偏偏就不知道小孩不见了,大人会着急么?
“我……”昏暗的手电光下,李事泪眼垂垂,她的半张脸都被毁了,但眼睛却比一般的孩子还要水灵:“我以为大家会找过来的……”
张力愣住了,确实,他们挨家挨户地找了村里的二十几户人家,但惟独忘了李事的家。而且,下这样大的雨,李事家里还有一个两岁多点的妹妹……
张力再没有办法责怪她,只叹了口气,然后领着张山一起去李事家带孩子。
雨渐渐停了,张家村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唐洵坐在来时坐的“跑跑卡丁车”上,心情却全没有了来时的兴奋和激动。两个小时过去了,怀里的安晓还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他可以感觉到她火热的体温正透过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传过来。
老女人,你跟我订下契约,你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替我办到,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张力亲自开着拖拉机,小心地看着前面的夜路,这会子天色刚明,又是连夜的大雨,即使是自己这样熟悉山路的人也是拿着半条命在开车。但为了这位救人,而且是这样一位身份特殊的人,用半条命去冒险也是值得。
“嘭”,拖拉机忽然剧烈地颠了几下,安晓就从唐洵的怀里滑了出去,重重的跌在车栏上。
“唔……”安晓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唐洵慌忙把她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