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珠涨红着脸磕了个头,起身来到我身边坐下,我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乌云珠,她穿了一件米黄色绣暗花的旗装,头上扎着简单的两把头,中间插着一支银色扁方,发鬓之处也只是以鲜花装饰,耳下垂着一副翡翠滴珠耳环,随着她头部的动作微微轻摆。她周身之物全加起来,大概也抵不上佟妃的一颗珠子,饶是如此,却在这一片艳妆华服之中更显清淳,多添一分楚楚风姿。
难得她在短短的时日中便摸清了顺治的喜好,当年静妃被废时,罪状中便有一条是“后嗜奢侈”,这当然只是借口,后宫嫔妃哪个不是穿金戴玉,何况静妃这个自小便奢侈惯了的蒙古的公主,虽是借口,但顺治的确是更喜欢简朴、天然之物的。
我看着她道:“贤妃果真是蕙质兰心,就连妆扮也如此清新脱俗。”
乌云珠闻言连忙站起,福了一福道:“娘娘谬赞了,臣妾……”
我打断她的话道:“贤妃不用如此多礼,算起来,你比本宫还要大上一岁,如果贤妃不嫌弃,往后本宫就称你一声姐姐如何?听着也亲近。”
我的话刚一出口,就感到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乌云珠显得有些惶恐,刚要推辞,从左边不远处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比娘娘还大上一岁?贤妃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吗?臣妾竟未听说。”是静妃,她的声音包含了不屑和轻蔑,我差点要为静妃及时的配合起立鼓掌。
“静妃!”顺治警告性地冷喝,语气中已有一丝怒气。
静妃讥讽地笑了一下,不再说话,可乌云珠的神情却变得十分难堪。
乌云珠逾岁参选之事早已让宫内各人对她议论纷纷,况且她还差点成为襄亲王福晋,选秀之时只经过初选便被留在宫中,直接被封为妃,太多太多的事让宫中各人对这位贤妃充满了这样或那样的猜测,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乌云珠在襄亲王的灵堂前“勾引”了皇上,只是这些闲话是不敢让顺治听到的,如今也只有静妃不在乎的敢捋虎须。
顺治的脸色有些阴沉,这时董鄂宛如上前一步,轻施一礼,声若黄莺地道:“奴婢董鄂宛如,参见皇后娘娘,奴婢与娘娘曾有一面之缘,不知娘娘可否还记得奴婢?”
她这一打岔,使得略有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些,乌云珠感激地朝宛如笑笑,宛如则调皮地眨了眨眼,看着顺治微微放缓的脸色,我心中暗暗警惕,看来这姐妹两个,都不是好相处的主儿呢!
我将视线投到眼前的宛如身上,她身上的娇柔气质,让人一见难忘,我笑道:“宛如妹妹仙女一般的人物,本宫就是想忘也忘不了啊。”
宛如又谦虚了几句,这个岔打过去,往下就顺利得多,这次的秀女一共十三人,除了贤妃乌云珠,贞嫔宛如,容嫔娜拉之外,还有十人:
钮钴禄倩茹,拟封贵人;
富察紫云,拟封贵人;
瓜尔佳湛恩,拟封贵人;
马佳德欣,拟封常在;
伊尔佳月如,拟封常在;
祈他拉春儿,拟封常在;
萨察淑宁,拟封常在;
白佳兰芬,拟封常在;
乌喇那拉氏玉华,拟封常在;
这其中倒有五六人容貌颇为出众,其余几人也属中上之资。
“佟妃,”我问道:“不是有十三人吗?为何少了一人?”
佟妃答道:“回姐姐的话,本是十三人的,但今日不巧有一位常在病了,故而未到。”对于佟妃再三的称我为“姐姐”,我一时间倒也没什么办法。
我点了点头,转头朝仍站在一帝的乌云珠道:“鄂姐姐请坐吧,”又看着一众秀女道:“诸位妹妹也坐吧。”
众秀女齐齐施了个万福,朝后退去,由于秀女的步子有大有小,后边的退得慢了点,前边的由于是“却行”看不到,所以有两人便撞到了一处,她们这一撞,自然又影响了前方“却行”的秀女,一时间殿内惊呼连连,更有两人跌倒在地,滚成一团,最前方的娜拉和宛如也微微趔趄了一下,刚刚的井然有序瞬时间乱成了一锅粥,在坐的嫔妃们无不偷偷勾起嘴角,更有甚者已用帕子掩上了嘴,在一旁等候晋见的小阿哥和小格格更是乐得直跳脚。
顺治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太后的脸上“刷”的蒙上一层寒霜,冷声喝道:“胡闹!”
太后一声厉喝,顿时让大殿内安静下来,秀女们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冠,惶恐万分地跪成一片,在太后的逼视下,一个跌倒的秀女嗫嗫地说:“太后明鉴,刚刚是淑常在推了臣妾一把,才使臣妾站立不稳……”我记得她叫祈他拉春儿,她话音未落,萨察淑宁急辩道:“太后容禀,臣妾并没有……”
“住嘴!”打断她的是佟妃,佟妃粉脸含霜,冷声道:“怡嫔,本宫将这些秀女交给你学规矩,就学成这副光景吗?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不分尊卑,成何体统!”
佟妃说了太后和皇上,却独独“忘记”了我,看着她这副严厉的模样,我心底有些好笑,佟妃手握后宫大权,这些秀女的管理与教导自然也是由佟妃一手操办,如今在如些重要的场合出了这么混乱的事,太后追究起来,第一个首当其冲的便是佟妃。不过佟妃终究是佟妃,懂得先发制人,一句话便将主要责任推给了怡嫔。
怡嫔一脸的惊色,跪倒在地道:“臣妾失职,有负佟妃娘娘厚望。”想必怡嫔也很清楚,不管当初佟妃有没有将这件事交给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