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先生慢悠悠的踱出去,双手抱拳道:“费师弟,老朽年老体衰,剑法生疏,功夫也没好好练过,任这个掌门,不过是泥塑木雕,作个样子罢了,哪里能是你的对手,还要请大嵩阳手,这个手下留情了。”
费彬哼了一声道:“何需多言,出......”
一句话还没说完,费彬便已见寒芒闪烁,一柄薄剑就如闪电般直射向自己,莫大先生说话走路之时,就似多年卧床的痨病鬼,摇摇晃晃,有气无力,这一出手,却端的是又快又狠,凶横无比,其剑法纯熟精湛,也非寻常剑客可及。
只这一剑之中,便已见得他武功之高,可在场看到的人,却大都有些不以为然之色,莫说林平之田伯光二人看到后微微摇头,连简单直率的老尼姑定逸,也觉有些不齿。堂堂天下大派的掌门,就如市井中的小(流,氓)那般,行动出手间总想要占别人点便宜。
何况便宜又不是真占的到,他先前使衡山绝技暗算丁勉,已自吃了亏,别人多少也要防范他一些的了,这时费彬出场,又先得了左冷禅嘱咐,岂能再吃这个亏。这一下双方便等于簧夜激战,狭路相逢,一见面便斗到了一起,谁也没占到谁便宜,唯一与寻常比武不同的是,哪个也不用起手式了。
田伯光轻轻摇了摇头道:“怪不得师傅说他为人下作,不够一派掌门的风度,果不其然。这样一来他纵是赢了,事后别人也可以说他耍奸使诈,胜之不武,输了更是丢人。”
“反正也是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好好看比赛吧,他们两个都比你武功高,看看多少有点好处的。”林平之淡淡回答,这话却让人有些疑惑。比赛?武林中人的比武,可没人会有这个词啊。
这时场上的两人早已是在激战之中,两个人的剑法风格却是大为不同,费彬一把剑使的沉雄浑厚,稳重之极,连身形动作也较其他武林高手缓慢,脚步落下之时,踩的地上灰尘都向外溅出,一把精钢宝剑运转的虽不甚快,却使的呜呜铮鸣,风声大作,足见剑上力道之劲,出招之中,却正得嵩山派剑法之妙。
莫大先生一动之间,便已使出衡山剑法的厉害招式“鹤翔紫盖”,却立见剑尖颤动,就如灵蛇乱舞,霎时间便如化为数十余道耀眼锋芒,直罩向费彬全身要害,这一出手便已是锋芒毕露。他剑走轻灵,连身形也是飘忽闪烁,有如鬼魅,转眼间,便已连使了七八十招凌厉无伦的杀手。
战过数十合后,却见莫大先生剑法愈快,费彬便觉左支右绌,难与挡架,再不能谨守着以拙驭巧的打法了,不由的也跟着展开轻功,跟随莫大先生的脚步,以剑敌剑,见招拆招,可是他与莫大先生如此斗剑,却怎是对手,过不多时,便已见败像。
林平之轻轻点了点头,他的选择还是不错的,莫大先生人虽猥琐,真功夫却是不差,忽然间,左冷禅道:“火山未济,天外玉龙。”
这却是在指点费彬步法,招式,与出招的方位,费彬依言出手,这一招便未落下风,随之左冷禅一句句说出下一步的打法,却原来他观这一战到现在,已找到了交战中两人的规律了。
通常武功差别过大的两个人,是能大致猜的清对方下一步的出手的,但左冷禅却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把莫大先生估的那么准,何况他就算全都看的清清楚楚,在莫大迅快无比的出手中,就算有谁能预先叫出莫大的出手,费彬也绝对来不及反应的。
但他指点的却并非一招一式的得失,莫大招式虽快,他的整个动作过程,却有某种不变的规律性,左冷禅每过几回合便指点一句,却都正击在莫大先生弱点,二三十个回合过后,战斗竟又恢复到先前那种状况,费彬慢慢的出招,莫大先生迅疾的抢攻。
当这时的状况,却与开始时有些不同了,在左冷禅的指点下,每当莫大先生想要突破的时候,总是觉得像撞到了一堵墙一般,再没法抢到半点主动了,费彬沉稳的招式,渐渐真变的固若金汤。
曲非烟忍不住道:“场上是只有一个人,场下还有一个厉害家伙帮忙,不知道像这样,这算是一对一的比武吗?”
听到这话,嵩山派中人微有点惭愧,但他们早已把左冷禅当成了神一般,嘴上是当然不肯退让的。
丁勉随口回应道:“只要没人使功夫相助,那便是单挑,你们中若是谁有本事这样帮忙,那也一样啊。”
话虽如此说,在场的人中,却又有谁能有这个本事,左冷禅一代武学宗师,可是叫他看出莫大先生的剑势,再出言指点,已算是有些勉强了。
再斗的百余回合,费彬渐渐已是着着进逼,田伯光紧张道:“胜负快要决出来了吧,我看莫大先生若不果决出手,打破这形势,他就要败了。”
林平之摇了摇头道:“未必。”
转眼间,莫大先生已经叠遇险境,可是每一剑险险的从他身上划过,虽有时也能划破一点衣衫,但却一直没有能够伤到他。
“靠别人说教帮助,终究和自己的本事还是不一样。”林平之道:“听别人说了再反应,总没有自己想到的出手那么流畅,何况指点者说的每一句话,他的对手也同样是听着的。”
这就是所谓强弩之未,费彬靠着指点,虽然能占到点优势,但不是自己的本事,在想要决胜时,总是缺乏最后一击的力量。
田伯光问道:“那么这一战的胜负,取决于双方的忍耐力和意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