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文走后,显文沉默良久,显文媳妇和孩子们眼巴巴望着显文,他们猜测着显文在想什么,都不敢说话,夜晚的清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昏黄的电灯在房顶摇曳了一下,子淑先开口:“爸,我叔为了我们要转业?”

显文不答,只说:“都睡下吧,子淑,明天早点去队里上班,别让人家说出懒惰不积极的话,干什么就得像什么。”

子淑答应一声,在大炕上铺着一条条褥子,褥子和褥子紧挨紧靠的摆满了大炕。

灯熄了,躺在显文身边的显文媳妇小声说:“你不用那么往心里去,焕文留在乡医院也好,他照应咱们不也是应该的么,我们两家和一家人没什么两样,再说了,焕文也离不开村东南那个闺女啊。”

“妈,你说的是,那座坟么?”挨着显文媳妇的子淑小声问,显文翻身背对着她们,显文媳妇赶忙捅了一下子淑,屋里再没人吭气了。

焕文抱着小子彦回了自己家,院墙是石头垒就,水泥勾缝,看起来像是这个破烂村庄里最坚实的城堡,进了院门,焕文随手拽了一下墙边的一根细绳,远处屋檐下的电灯亮了,发出橘黄色的光亮,沿着小院里的水泥甬道,是长长的葡萄秧架,沿着葡萄秧架走过来,头上挂满了青涩的葡萄。

焕文把小子彦放到炕上,站在炕沿边凝视着小子彦的脸,小子彦醒了,看见焕文,一骨碌坐了起来,咧开嘴笑了:“叔,你回来啦,我刚才做梦梦见我在大宋抗金的战场上呢,元帅就是岳飞,我是他的副将。”

“呵呵,爸爸给你讲了《岳飞抗金》吧。”

“叔,我睡着觉还替岳飞难受呢!”

“说说,怎么替岳飞难受了?”

“要是他妈妈没在他背上刺上“精忠报国”那四个字就好了。”

“呵呵,怎么这么想?他妈妈教育他报效国家没有错啊。”

“要是他妈妈没有那么教育他,他被秦桧和皇上冤枉,他本事那么大,就可以造反,就能逃走,就能不死,不是就可以活下去了么?”

“你这么问你爸爸了?”焕文摸摸小子彦的头。

小子彦摇摇头:“没敢。”

“你要是敢在爸爸面前这么说,爸爸肯定教训你。傻儿,岳飞被冤枉了,并不影响他爱国,他爱的是自己的国家,怎么能因为被冤枉了就造反逃离呢,他被杀的确是很遗憾的事,但他虽死犹荣,他在后代人心里是个真正的忠臣,是爱国的英雄,你懂了吗?”

“嗯,叔,懂了,宁可被本国的奸臣陷害,冤枉死,也不能叛国投敌,对不,叔?”

“呵呵,你这个小狼崽子,怎么听到你说出来这话有另一种味道呢,嗯,是那样,即使是国之弃子,仍然应该热爱自己的祖国。”

“可是,岳飞还是死了,要是他不死,还能保家卫国,为国家做很多的事呢。”小子彦一脸惋惜。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假设,也无法追求理想中的完美,傻儿,既然你这么喜欢岳飞,叔给你念一遍他写的《满江红》,看看你是不是喜欢?”

小子彦立即坐的笔直,倾听着焕文吟诵那首岳飞的《满江红》,焕文念得抑扬顿挫充满感情,小子彦入迷的望着焕文清秀俊朗的脸,忘我的倾听着。直到焕文说:“傻儿,你应该已经记住了,试着给叔背一遍。”

小子彦瞪起小眼睛,喊道:“叔,我上了你的当了,这首《满江红》是你今晚上给我上的课,对不?”焕文呵呵笑了。小子彦开口背诵起《满江红》,除了有些地方有点迟疑停顿,他还是把这首词整个背下来了,焕文也不夸奖,只是亲了一下小子彦的脸颊,小子彦流露出幸福的样子。

焕文注意看小子彦的脸,又伸手摸了摸,问:“傻儿,今天怎么这么干净?”

“爸爸带我去河边洗澡了。”

“怪不得呢,爸爸又教你游泳了吧?”焕文兑了一盆温水,把一条雪白的毛巾放进水盆里,浸湿了,拧干,来到小子彦跟前,给小子彦擦脸。

擦完脸,焕文洗干净这条毛巾,把它铺展开,搭在脸盆架子上,又换了一个盆子,又兑好了温水,拿了另一条雪白的毛巾,浸湿了,拧干,走过来给小子彦擦脚。

“叔,爸爸还带着我去上坟了。”快嘴的小子彦倾囊而出。

焕文没问什么,柔和的目光里增加了些许沉重和难过。

小子彦却兴高采烈地说:“叔,我和爸爸今天救了小雕了。”

“刚才哥说你要养小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焕文问,一边给小子彦擦着脚丫。

小子彦情绪变化很快,又遗憾的撅起嘴巴:“爸爸带我去上坟,小雕掉下山崖了,摔得都不能动了,爸爸说是爪子摔坏了,爸爸给小雕敷上了草药,还把它送回窝里去了,爸爸要是把小雕给我多好。”

“哦。”焕文假装同情的应付着小子彦:“傻儿跟着爸爸做了一件好事。”

小子彦还是有点不开心:“叔,本来我想把小雕抱回家,可是爸爸说小雕和老雕是一家人,不可以分开。”

焕文温情的抚慰沮丧的小子彦:“傻儿,爸爸说的对,有人要分开你和我,你愿意吗?”

“爸爸也这么说。”

焕文一边和小子彦说着话,一边脱掉了小子彦的衣服,他把小子彦的裤衩拽下去,小子彦不以为然,还在滔滔不绝的又拿了第三条白毛巾,端了第三个盆子,兑上温水,说:“傻儿,过来,洗洗小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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