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因此,祖父得罪了张让等宦官,他们无时无刻不想除掉祖父这个心头大患,前几年,祖父便遭到他们迫害,后来尽管被赦免,但是祖父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便传书父亲带着一族老小避到了这里,没想到,今日却听到了他去世的消息,内心一阵翻腾,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李宣的父亲李瓒强压下了悲伤道:“父亲是几日前服毒自尽的,他认为现在的朝堂已经没有了正气,朝臣都是以利合或者为利争,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唤醒礼教”。听到此处,众人又是恸哭。可是李宣并不是很懂,为什么需要这样做,先生们便不是这样做的,他们会提着耳朵告诉你必须要怎么做。
这时,李瓒又说:“今事已至此,我们这里也不可以待下去了,我以新任家主的身份要求各位三日后便起行前往右北平,父亲在那边已经有一番布置,我们可以到那里避祸。”
没有什么反对,也没有什么异议,族人们各自回家开始收拾各自的行装,这一趟几百里,不知有多少人将命丧路途,但也要好过被缉拿流放啊。
第二日,族人们开始忙忙碌碌的收拾行装,为了避人耳目,全体族人甚至都没有穿戴丧服。孩子们受到的影响就相对少一些,稍大一点的孩子可能需要和家人一起整理,但是如李宣等幼童便如平日般嬉戏而已。
谷口的小河是李宣等最喜欢的去处,尽管谷中并没有如外面那么热,但是,暑气还是能够感受到的,因此下河游玩便也成了每日午后最好乐事。今日亦是如此。
正当李宣等为着一条泥鳅的归属而争执不休的时候,谷口冲来一匹健马,马上一个十四五的少年,只见这少年黄面大嘴,浓浓的眉毛下一双细眼深邃的紧,好似要看到你的心里一般,一只秤砣鼻子让整张脸看起来着实难看,李宣等人看到少年的时候,少年也看了过来,他略一沉吟跳下了马,紧跑几步,对李宣等说道:“可是李膺李大人的族人?”,孩子中有几个正要回答,李宣的姐姐李玉儿忙制止他们并回答道:“并不认识什么李氏一族”,少年闻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无妨,请速速将此信交予你家人。”说着将信交予李玉儿,然后转身便走,当健马冲出几丈后,少年忽然勒紧马缰,回头看着李玉儿道:“在下曹阿满,希望今后有缘与小姐再相见。”说罢绝尘而去。
李玉儿深深的看着少年,直到他转出视线才带着一群幼童回到家中,将书信交予父亲李瓒,并将遇到少年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她省略了少年回头对她说话的那一部分,李瓒展开信一看,只见信中并无一字,李宣正疑惑间,却见父亲脸色忽变,大声呼喝道:“李二,快去通传族人,丢掉所有的辎重,只带五日口粮,马上出谷!”父亲的焦急写在了他朴实的脸上,众人闻言忙四散奔走相告,一时间谷中犹如沸腾一般,到处是人喊马嘶,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均已准备停当,在父亲的带领下,开始向谷外出发。
行不多时,来到一处峡谷,向导来到李瓒身边说道:“只要穿过这处峡谷,便能逃出山谷,而此时李瓒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就在这时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李瓒大急,喊道:“快快快,快冲出去!”众人一听都紧跟着李瓒向谷口冲去,眼见出口就在眼前,跑在最前面的李瓒却停了下来,这一停,众人顿时挤在了一起,李宣也被人群挤倒在地,旁边的李玉儿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并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李宣不顾膝盖和手掌上传来的刺痛,疑惑的看向父亲,却见父亲面如土色的看向前方,李宣顺着父亲的视线看去,只见前方尘土正渐渐散去,隐约露出一面赤红色的“汉”字大旗。
片刻后,一个身披赤色铠甲的将军打马来到众人前面,喊道:“可是李瓒李大人?不错嘛,都在这里啊!”父亲李瓒也向前几步,道:“正是在下,既然如此,我们愿意随将军回去。”只见那将军忽然放声大笑道:“既然拘捕了,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啊!?”李瓒一听,大急道:“你——啊!”话音未落一只利箭已经射穿了李瓒的脖子,丝丝血箭从创口pēn_shè而出,只听那将军大吼道:“李氏一族负隅顽抗,将士们,男的全部杀死,女的全部带走,哈哈哈!——”。
李宣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一位位亲人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他们被一剑透胸而过,或者一刀砍下头颅,或者一箭射穿脖子,或者同时出现施加在一个人的身上,而女眷们只能哭喊着被带走,走到哪里他没有看到,因为他看到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