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景光在天守阁上向下眺望,佐竹南是将袿袍披在头上的,因而还未曾见过她的容貌,不过此时见其穿着,总归是反应过来,这应当是自己“刚刚”从佐竹家迎娶来的那位公主。但景光就有些不明白了,她过来跟自己说知道了什么秘密,这是什么意思。
佐竹南见景光望着自己的脸发呆,瞬间有些脸红,训斥道:“大胆!见了本殿下为什么不行礼?”
景光一愣,用手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吗?”
“登徒子,当然是说的你!”佐竹南挺了挺本就不存在的胸,仰着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我乃是馆主大人的侧室,来自常陆佐竹家的公主。”
景光觉得有些好笑,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既然能进到奥中,必然是馆主大人信得过的人,但又能如何,即使是馆主大人的贴身小姓,如此不知廉耻之事也没人能护得住你,不要给我在这里假装镇定!”佐竹南居高临下说道。
景光反应过来,这位也是没见过自己的,认不出来倒是说得过去,但随即有些蒙圈,想不出来自己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这丫头看见了,她才会这个态度。
佐竹南见景光沉思,以为对方在犹豫,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于是加把火道:“正好告诉你,北条……御台所今日刚刚在奥中用了刑罚,一个不守规矩的女官差点被打死,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什么?”毕竟刚发生不久的事情,景光确实是不知道,很难想象以北条鹤的性情会对手下的女官动刑,“为什么?”
佐竹南却是神秘一笑,岔开了话题:“本殿下也不是有意为难你,这样你帮本殿下办件事情,本殿下以佐竹家的荣誉担保,你的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景光无语,心想这丫头是知道了什么搞得这么神秘,总不会是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吧。
佐竹南见景光不说话,以为这个年轻小姓是真的怕了,于是语气上缓和了一些,催问道:“这个交易怎么样?”
“先详细说来听听!”景光觉得有些意思,也不说破,继续逗弄她道。
“你每天都能与馆主大人见面吗?”佐竹南问道。
“每天都能见到吧,但次数极少。”景光说的却是实话,毕竟每天只有在照镜子的时候才能看见自己的脸。
佐竹南点点头,看来这位还算不上是那种级别高的小姓,顶多是在奥中照顾起居的那种,“众道”这个词又出现在了佐竹南脑海中,看着景光的脸,佐竹南却是无限遐想,等回过神来见景光还在疑惑的望着自己,干咳两声问道:“那馆主大人何时进入奥中的行程,能够掌握吗。”
景光听了有些奇怪,想想这位不会是佐竹义昭特地安排来杀自己的吧,这么关心自己的行程干什么,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佐竹南见状心中羁定眼前的小姓应当是能够掌握的,说道:“这样必要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如过有了馆主大人返回奥中的确切消息,要想办法告诉我。”
佐竹南说着从身上摸索起来,觉得自己光威胁不成,应当恩威并施才行,因而想要找些东西赏赐景光。找了半天,从贴身的小袖上揪下了两颗黄金铃铛饰物,这些铃铛一共二十颗,是佐竹义昭给的,铃铛制作很精美,甚至表面雕刻了佐竹家的家纹,是留着用作紧急时打点用的,佐竹南让千子直接帮自己缝在了新从吴服之间lǐng qǔ的小袖上,以便用着方便,但这真是用一点少一点。
佐竹南略微犹豫又收起一颗,将余下的一颗递给了景光说道:“只要消息有用,本殿下不会亏待你的。”
景光接过铃铛,倒是来了些兴趣,单凭这匠人的工艺都值得上金子的成本了。佐竹南见他收了,心中一块石头放下,又嘱托道:“记得替本殿下盯好了。”
佐竹南说完也不待景光回应,转身出了门。门外千子正在望风,脸上满是焦急,见佐竹南出来,埋怨道:“殿下,以后可不能这样,您什么身份,怎么能与男子同处一室呢,让人看见怎么办。”
佐竹南这才反应过来,无疑也有些后怕,心道险些把自己搭进去,主仆二人低语两句匆匆离开了。
景光将铃铛揣入怀中,有些觉得莫名其妙,又想起这丫头说北条鹤在奥中动了刑罚,立时想去问问,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既然把奥中一干事务交给了鹤,这点信任还是应当有的,其觉得必要的话,一定会告诉自己。
景光下午在御馆表向处理政务,却是从另外的渠道知道了来龙去脉,被处罚的女官是山田又助的女儿,这位确实是景光手下武士中比较特别的一位,这位是少数几位由常备足轻被景光擢升为武士的,也是最早获得此殊荣的一位。听闻,其自获得武士身份起,逢战必冲在最先面,作战异常骁勇,曾一日挂伤二十余处,是被众人抬回来的,此事也算是足利长尾家一段佳话,但下午传来的却是山田一家自裁的消息。
村上国清给景光带回来了一封信,是山田又助口述由旁人代写的huǐ guò shū,大体意思是说自己的女儿蒙馆主大人及御台所的恩典入奥中服侍、学习礼仪,不曾想竟是蛊惑主上险些酿成祸事,令主家蒙羞,虽然御台所宽厚放了自己的女儿,但其仍深感愧疚。就因为这样,山田又助竟是先勒死了自己的女儿,又与全家一同自裁了。
景光听后一股寒气直达脊背,真真觉得匪夷所思,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