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二十年冬天,这时已经是快临近年关了。
今年下野国中雪降的尤其大,甚至国内有的村落已经出现冻死人的情况。但也得益于这场大雪,让饱受战乱之苦的国内众人,松了口气,在如此天灾之下,打得热火朝天的各家终于退兵了。
当然,很多时候想想上野国的乱局,下野国人对本国内的情况还是庆幸的,虽然国内各家也经常相互攻伐,但毕竟规模不大。而这些年临近的上野国,由于是关东管领大人的领国,正在陷入与后北条家大战的泥沼。相模国的狮子的触角在去年开始,正式贯穿武藏国,伸入了上、下野。
得益于地理上的优势,上野国的造型巧妙的将武藏与下野分开,倒好像是成了一道屏障,所以下野国的豪族们虽然困扰于在管领大人和后北条家之间选边站的问题,但毕竟没有直接感受到后北条家兵锋。
形势的变化发生在年底,后北条家对上野国邑乐郡发起了进攻,这里是关东管领上杉宪政在丧失河越城后一直据守的重要地盘地盘之一,这也是武藏与下野的唯一屏障,如此便导致双方一个力保一个强攻,打得好不热闹。在下野国人众都要绝望的看到后北条家拿下邑乐郡时,开始下雪了。
根据城中的老人的说法,这应该是关东的神灵在有意惩罚后北条家这个外来户。而到手的肥肉丢了,估计后北条家的军队撤走时内心是极其郁闷的。
下野国足利郡的劝农城,仅仅是个不大的平山城,依丘陵修建,规模在这个时代是不怎么拿得出手的,但得益于足利郡悠久的历史,以及作为室町幕府发家之地的福泽,其城下町规模倒是很大,甚至几乎延伸到了足利家曾经的御馆范围,如果放在夏季,也是极其繁华的。
足利郡同样也是长尾家的发家之地,作为长尾家嫡流的足利长尾一脉,曾经作为关东管领的家宰,很早就开始受封在足利郡,并担任足利郡的郡代一职,虽然名义上是代官,但足利长尾家实际上已经完全领有这全郡二万五千石的领土,所以说足利郡很大程度上已经与足利家关系不大了,而这二万五千石也算是足利长尾的最后依仗。
不知从何时开始,足利长尾家的家主及其家眷就不住在郡中了,而是为了便于服务关东管领山内上杉家,整体迁去了上野国,其在上野国后来封到的领土远远多于足利郡,这里慢慢又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已经很多年了,郡中的居民都没大见过自家的领主,每年也就在收地租时能遇到几个从上野来的奉行。
站在劝农城外负责守卫的年轻武士打了个寒战,随即将身上衣服的袖口扎的更紧些,心里则是抱怨自己倒霉,连续执勤的几日居然都赶上下雪,而近日的风雪尤其大。同时,又想着上野国传来的战事消息,羡慕本家跟随在家督大人身边的武士,能够建功立业,而足利郡这边完全没什么机会。
当年宇都宫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与长尾家关系还是很紧张的,相互之间的战事很多,但近些年宇都宫家式微,国内战事多发生在宇都宫家内部各派系之间和小的国人势力之间,反而是长尾家这种规模中等的势力,因为大家族顾不上,小家族不敢惹,反而像是被忽略了一般,再加上长尾家的足利郡位于下野国最边缘,更加成了没人搭理的重要原因。虽然说大部分人不喜欢打仗,那是会死人的,但是没仗打,年轻武士同样就没有了进阶之机。
守卫的武士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风雪以外的声音,扣了扣耳朵,确认不是自己幻听,便站直身子仔细向城下町的方向望去,紧接着吓了一跳,只见大队的人马正在向劝农城的方向赶来。
那武士立即有种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刚才不该在神佛面前祈祷战事到来的,这也来的太快了吧,城中加上自己也就二三十人。虽然因为风雪看不真切,但从对面队伍的轮廓看,百十号人还是有的,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这武士想敲响城中的警钟时,却是看见了对方所打的旗帜,上面的家纹赫然是“九曜巴纹”,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对面一位身穿黑色具足,扛着柄素枪的武士,骑马率先赶了过来,喊道:“快开城门!”
“啊?这位大人您这是从哪里来啊,虽然打着本家的旗帜,但在下却是看着面相有些眼生,可有何入城的凭证。”守城的武士为难道。
“混蛋,这么大的雪,让我们在外面找文书给你看吗?”骑在马上的武士大骂了一句,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队伍就有些急躁,随手挥起了手中的马鞭,喝到,“快开门,不然让风雪冻着殿下,我弥次郎是要你的好看。”
守城的武士毕竟没大经历过战仗,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骑马武士就有些打怵,但也知道如果不明不白把人放进去,没事还则罢了,要真出了问题,自己可是担不住的。
“弥次郎别乱来!”又一名骑马武士赶了过来,下马后客气说道,“这位大人,我是越后国长尾家侍大将甘粕长重,此次是奉越后国守护长尾景虎殿下之命,护送家中三郎殿下至此。”
守城的武士一听这话,倒是有些印象,曾经听上野那边传来的消息,家督大人似乎从越后迎了一位嗣子。自己等人还在私下里讨论过这事,觉得已经先一步入嗣来的显长殿下地位很可能不保了,毕竟这位可是从同族过继而来的,且这些年越后长尾家可谓势头迅猛。
但是按说应该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