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条少纳言忠实大人。”斋藤朝信见景光不解,便又进一步解释。
景光对此人的印象可是极其淡了,当年二条家送自己到越后的便是此人,一晃十年过去。
“这位大人来找我有何事呢?”景光问道。
“只是说是奉了二条关白的命令。”斋藤朝信回禀道。
“安排一起用晚餐吧,你和甘粕近江守大人一同来,至于阿鹤那边,安排人将饭菜直接送入奥中,记得准备的丰盛一点。”景光一边向御馆中走一遍安排道。
一般的御馆都有表、奥之分,城主日常处理公务的区域称之为“表”,而城主以及内眷居住的区域被称之为“奥”。景光记得后世岛国有剧集名为《大奥》,也就是讲德川将军后宫里的故事,与天朝很流行的《某嬛传》、《某某宫略》一个性质。景光以前自己住在御馆,自然没有这么多讲究,但此次画风突变,倒是很觉得不习惯,特别是看着御馆中不是走过向自己行礼的侍女,景光就感到铜钱正从自己的钱包中哗哗向外流淌。
景光简单梳洗了一番,由于是在自己城中,便没有穿着太正式,换了件浅色的水干便服就来到了宴请用的小间。甘粕景持倒是先来了,正在与二条忠实聊天,二人见到景光带着斋藤朝信进来都自觉的起身行礼。
“二条少纳言别来无恙。”景光落座后客套道。实际上对二条忠实没什么印象,毕竟那是景光刚刚来到此世不久,只是觉得这位真的是很早衰啊,记忆中此时其应当也就四十多岁,头发却已经花白了,还是那么的干瘦,一身青色直衣穿在他身上飘来荡去的,看着倒像是风筝成精了。
“承蒙挂念,经日一别,没想到再见时,长尾三郎大人都已经独当一面了。”二条忠实有些感慨道。
“在下于前年上洛时,应当模却不想被将军大人与三好家的战事所累,没能成行,最终还是劳烦您往我这跑一趟。”景光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是真的忘了这回事清了。
“您客气了。”二条忠实说道。
景光抬手示意二条忠实先用餐,这位看着弱不经风,吃起饭来却是别有一番雷厉之感,很有些饿鬼投胎的样子,看来京都中大部分公家日子真是不好过。
景光见其吃的差不多了,又命斋藤朝信为其斟酒,自己则是倒了碟清水,说道:“二条少纳言大人一路辛苦,不知千里迢迢来我足利郡所为何事。”
二条忠实仿佛这才想起了正事,马上将酒碟放下,从怀中取出一份大红色手札,双手恭敬的抵了上来,景光疑惑的接过手札翻看,这却是朝廷的任命文书。
“正五位下右近卫少将?”景光疑惑得看着二条忠实,这算是很高的官位了,岛国很多的武家能够求取到的顶点,可能也就是从五位下的官位,越后长尾家作为越后国守护代,代代担任的也不过是正五位下弹正小弼,毕竟五位以上的官位在过去就有机会“升殿”(上朝时在天皇御殿奏对),故而又被称之为“殿上人”。虽然此时这种朝廷任命的律令制官位实际意义已经不大,但也是一种身份象征。
看出了景光的疑惑,二条忠实解释道:“按照二条家的惯例,宗家子弟元服后是会被授予正五位官位的,关白大人成年时便是先被授予的正五位下,这也算是关白大人对阁下的一片心意。”
景光点点头,说道:“代我谢过关白大人,不知道按惯例如何向官家(天皇)进献呈资。”
“这就不劳三郎大人,不,应当是不劳右近卫少将大人费心了,关白大人已经处理好了。”二条忠实笑道。
景光觉得不愧是给自家人办事,就是敞亮,当然自己也不能无所表示,说道:“少纳言大人多住几日,待我准备些越后国产的金砂,算作向族中的供奉,您一并带回去。”
“那在下可就不客气了,您也知道,京中各家的日子不好过,不要说无官位的族中子弟,即使是有官位的,朝廷也不是每次都有俸禄能发下,各家又没什么产出,很多族人已经开始给商户画画谋生了。”二条忠实不好意思道。
景光听他如此说,心中便是一动,问道:“族中的各位,能离京出仕别家吗?”
“这可能不行,”二条忠实被其问得有些懵,“已有官位的按律令是不能的,即使是未有官位的族人,除了早年间由公转武的藤原各家外,在律令上一般也是不允许出仕武家的,特别是朝廷对五摄家、清华家、大臣家、羽林家等家格的各家约束很严,至于名家、半家等家格的各家也鲜有外仕的,毕竟这算是我藤原氏与官家不成文的约定,是朝廷最后的脸面。”
“如果是公家子弟出家入道以后呢?”景光进一步问。
“这倒是无所谓,但有了僧籍的话,一般是不能离开寺院的吧。”二条忠实不确定说道。
“如此就好办了!”景光提议道,“您回去与父亲大人商议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可令一批族中子弟来我处,我会做通比睿山延历寺的工作,弄一批僧籍,然后以学问僧的名义将度蝶挂靠于足利学校。”景光说着自己的打算。
这也算是景光第一次正式称呼二条晴良为“父亲大人”,也是为了进一步拉近与二条家的关系,再说从后来的一些事看,这位还是很在意自己的。
景光的安排虽然有些绕,但是二条忠实却是听明白了,有些不确定道:“这样不合适吧,冒领僧籍,这么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