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来,李唐不由大皱眉头,原来外面竟然是白雪皑皑,初冬的第一场雪就这样不声不响地降临了。
李唐并不讨厌下雪,相反还对雪景颇为喜爱,但问题是今天可是他的行路之日,以老爷子的性格,日程既然定下来了,不要说下雪,就是下刀子他也得硬着头皮上路啊。
果不其然,刚吃过早饭,李故便命人取过包袱来,说道:“本来打算元旦(春节)过后给你行冠礼的,既然时间来不及,咱们也就不讲这个仪式了。你记住了,你的字是‘慕武’,李唐——从今天开始,你成年了!”
李唐还没有想明白“慕武”二字和他的名“唐”字之间有什么关联,就听李故又喝到:“既然是个大男人了,那就挺起胸膛,起身吧!”
李唐正要转身离去,忽听李故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又说道:“我倒是差点忘了,记得当年,当今吏部尚书许冲元还欠着我纹银一千两,若是你今科折桂,一定要把这笔银钱讨回来,知道吗?若是不第,那就算了,他当年可是堂堂状元郎,你也不必上他家门去找那个无趣了!”
李唐点点头,转身上路。
一夜之间,大雪不知不觉间就覆盖了世界的每个角落,这给行路人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好在李唐如今伸手灵便,也还算能勉强赶路。
余家村在李家庄以东十里,以李唐的脚程平时半个时辰足够了,但今天他走了半个时辰,却还只是走了一半的路而已。他不由停下来喃喃自语道:“此时要是有一辆马车经过九好了,我也好拦下来搭个顺风车啊!”
也许是苍天开眼,一语未了,就听远远的一声“驾!”,李唐回头一看,后面正有一辆马车飞驰而来。
李唐正要招手拦住,却见那马车见有人停在前面,毫不在乎,赶车之人依旧是扬鞭不住抽在马儿的身上。马儿吃痛,自然也是不顾前面的人,飞身往前而来。
李唐大惊,只要以一个非常规的动作往路边一跃,狼狈不堪地躲开了骏马的四蹄。
看着马车扬长而去,李唐不由狠狠地挥舞一下拳头,狠狠地冒出一句国骂。
又往前走了一阵,来到一处路边酒肆前,李唐忽然眼前一亮,这酒肆门前赫然停着一辆马车,而对于这辆马车李唐的记忆就太深刻了,不正是刚刚遇上的那一辆吗?
李唐心下不由产生了一种查探清楚的心思,便转身进入了这酒肆之中。
“解元,来点什么?”刚刚在楼下最靠里边的位置坐定,便有一个笑容可掬的店小二迎了上来。
李唐此时腹中并不饿,便随便点了一斤酒,然后装作漫不经意地问道:“小儿啊,门口那辆马车倒是挺漂亮的,那是谁的啊?”
那小二正要回答,忽然眼神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指着楼梯口道:“解元自己看吧!”
李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对青年男女正有说有笑地从上面走了下来。那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身材修长,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端的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而那女子面皮白皙,一张颇为秀丽的瓜子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红晕,眼波流转,也算是一个出色的女子了。
若是旁人见了这二人走在一起,定然会觉得这是一对男才女貌的璧人,但看在李唐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因为这男子他是认识的,乃是今科和他同时中举的陈征,本州通判陈信愚家的三衙内;而这女子他就更认识了,因为那本是他李唐的未婚妻——余家的二小娘余曼芬。
也许是感受到了旁边的目光,余曼芬妙目一转,正好落在角落里的李唐身上,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李唐见了,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偷看过她,想来她也是偷看过自己的。
就见余曼芬转过头去,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低头说道:“衙内,今日奴家身子有些不适,你们这个诗会奴家就不去了!”
陈征愕了一下,脸上立即又恢复了那风度翩翩的笑意,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送娘子回去吧!”
“不必了,此地离余家村已经不远,奴家自行回去便了。”
陈征笑道:“不必客气,娘子一个女孩子,在这雪中行路多有不便,况且我有马车在此,既方便又省时!”
余曼芬脸色有些无奈,只好钻进了陈征的马车。
李唐见马车再次扬长而去,心下不由苦笑不已。本来嘛,他对这桩包办婚姻就不怎么看好的,好不容易接受了,不想却是这么个结果。罢了罢了,女子也有追寻自己幸福的权力嘛,若是她不愿嫁自己,成全她也好!只是这余家村,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里一动,想起了昨夜在餐桌上老爷子的话:“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写休书。”
“难道老爷子早就发现什么了吗?没有理由啊,以他的性子,若是发现什么,就不是把球踢给我,自己就给解决了!”
将所点的酒喝尽,李唐便起身会帐而去。路,还是那条路;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刚才是一门心思往前赶,如今却是一门心思往回走。
就在此时,忽见前面道路上闪出几个人来。
这几个人个个衣衫不整,目露凶光。为首一人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微胖,一脸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大而圆,当这双眼睛圆睁起来的时候,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
“李唐!”那人说道:“好久不见了,咱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