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庭院静的可怕,八个黑衣人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如同一根根木桩般,立于雨中,没有郑天行的命令,他们岂敢有丝毫的动作?
整个院中除了风雨声,唯有魏风竹抽搐时衣服摩挲地面的“沙沙”声。
风竹老人已不再是风竹了,他成了风烛,风烛残年的风竹。
烈性的毒药在老人体内狂暴着,即使内力再高的人,没有解药的话,不消片刻也会成为一具尸体。
牵机散魂,尸骨立寒。
可风烛残年的老人,依旧有着一口气在,仅剩的一口气。
他的眼眸没有了往日的严厉,此时只有作为父亲长者的仁慈,望着魏尘,他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孩子,江湖恩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这个下场是我该得的。不要犯傻,逃出去。”
老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的全身又开始抽搐。
他死了,死的时候头和脚蜷缩在了一起,手里的香囊也在不知不觉间滚落一旁,魏尘血红的双眸中留下一股热泪,滚烫的泪水却在寒冷着他的心。
春雨润物,微风无声。
柔腻的细雨润不平魏尘心中的痛,舒情的春风吹不散魏尘心中的恨。
他盯着父亲蜷缩在一起的尸体,双眸中已没有了泪,他的心中反反复复念叨着父亲最后吐出的那口气。
“不犯傻,逃出去。我不犯傻,我一定要逃出去。”魏尘血红的双眸怒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不仅要逃,他还想着报仇,他要记住在场的每一个人。
八名黑衣人的面巾早已被春雨润湿,不可能被魏尘的怒火燃着烧尽,魏尘只能记住他们的眼神。
最后他的目光死死投向郑天行。
郑天行戏谑地看着魏尘,声音在这回暖的三月却异常冰冷:“这些都是我手底下的好手,你逃不出去的。”
魏尘的确难以逃出去,但他没得选。
没有人会愿意窝囊地死,所以他拼了。
八名黑衣人也开始有了动作,他们手里的武器各不相同,刀剑棍鞭者有之,斧戟笔枪者有之。
魏尘不待他们围过来便抢先出手。
他没有武器,但谁又能说拳头不是一种最好的武器呢?
魏尘调整着呼吸,运足真气,一拳朝着左侧手持判官笔的黑衣人击去。
他的拳,如同他的字迹,飘逸而有力,一拳刚起,便瞬间到了眼前,速度迅如闪电。
黑衣人抽身后退,似要避开魏尘的攻击。
可他后退的势头又陡然止住,八寸长的判官笔不知从何处飞旋而出。
一对判官笔不仅化解了攻来的拳势,更是封住了魏尘的退势。
魏尘无奈,这些黑衣人身手不俗,想逃出去太难了。
一招既过,右侧持枪的黑衣人便如蛟龙入海般刺了过来,魏尘一面抗衡着判官笔的险,一面抵挡着长缨枪的强。
可转瞬间,身后的鞭,腰腹的刀,面部的剑,头部的棍,腿部的戟……
全部接踵而来。
一招强过一招,一式险过一式。
黑衣人不仅攻势犀利刁钻,更是时时刻刻封锁着魏尘的退路。
双拳难敌四手,况且这早已不只四支手了,八名黑衣人的强攻猛击已让魏尘疲惫不堪,一旁始终负手而立的郑天行更是虎视眈眈,给予魏尘不小的精神压迫。
郑天行的表情恬淡如水,眼眸深邃,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在想着什么。
油纸伞被他随意的握在手中,他已亲眼看着魏尘与手下的人过了三十招,也亲眼看到魏尘新添了十几处的伤口。
尤其是腰腹的一刀,刀身嵌入其中,鲜血如同泼水一般往外流出。
一夜的春雨早已让庭院堆满积水,鲜红的血液迅速融入满院的积水中。
地上一滩鲜红渐渐变的稀薄,可不消片刻,又是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地上又增一片鲜红,旋即又渐渐变得稀薄。
对于这一切,郑天行宛如一个看客,冷眼扫视,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魏尘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液,细密的春雨如何也洗愈不了魏尘那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
他的脖子更是渗人,那黑衣人的长鞭之上满是可怖的倒刺,一根根倒刺就那么勾住魏尘的皮肉拉扯。
这样的一个血人若是躺在地上,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个活人。
可魏尘还站着,他眼眸中跳动着的火焰,都在诉说着他还没有死。
他没有惨呼过一次,因为此刻的惨呼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只会助长敌人的气焰。
他也不知道痛了,他的心中只有恨,他的眼中早已没有了泪,他的心中只有无尽的血。
魏尘的气势愈来愈弱,敌人的攻势却愈来愈强。
形势危在旦夕。
手持长棍的黑衣人陡然自下而上扫向魏尘的下颚,可远处的郑天行却是细眯起了双眼。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细微举动。
本就强弩之末,不该有余力避开的魏尘,双眸中爆射出两道精光,猛然间挥出双拳,迎向黑衣人的长棍。
重伤垂死终于让魏尘等到了一个机会,他借着黑衣人的一棍之势,如飞鸟般跃起后退,脚尖轻踏虚空,翻离了院墙。
攻势渐猛的黑衣人渐渐弱化了对魏尘退路的封锁,终于让魏尘逃了出去。
郑天行冷哼一声,瞬间出现在八名黑衣人中间。
“把尸体收拾干净,其余人跟我追。”郑天行命令那名手持判官笔的黑衣人处理魏风竹的尸体,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