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下江南恐怕难以安宁了。”陈如君摇了摇头,转面冲着罗衫中年开口。
可他转过头的双目却陡然张大着瞳孔,席座上的罗衫中年早已不见了,同席的其他人竟没有丝毫的异样。
冷汗瞬间打湿了陈如君崭新的衣衫,他行走江湖数年,能够无声无息地在自己身畔消失或出现的人,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一方面意味着这样的人太过稀少,另一方面意味着着这样稀少的人必然都是绝顶高手。
“沈楼主言重了,江湖恩怨本就合乎情理,二十年前魏风竹杀害了我的父亲,逼死了我的姐姐,二十年后我为父报仇,为姐消恨,这能算什么过错?”一道冷淡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广场,声音穿金裂石,盖过了近万人的私语。
可这道声音听在陈如君的耳中,他却是双腿发软,只因这道声音他太过熟悉了。
魏尘微润的双眸也因为这个声音变得冷冽,只因为这道声音他在梦里时常会听到。
数万人的窃语悄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向那道声音的主人。
身着罗衫的中年,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朝门楼方向迈步。
沈云楼望着罗衫中年的眼神一片森然,他此时绝非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他是江南顶尖势力的掌权人。
那股上位者的气势,让场中无数人心颤。
“郑天行,我烟雨楼已然被你蔑视到了如此境地吗?”沈云楼的话音刚落,广场之外出现了近百名灰色绒衣的大汉,四大阁主也自席座站起。
郑天行的行径无论在谁看来,都的的确确是对烟雨楼**裸的藐视。
“不敢,在下今日前来,不过是为沈楼主贺寿罢了。”郑天行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神色,他的步伐依旧稳健有力。
“哼,那你今日贺寿的对象恐怕是错了。”沈云楼冷哼一声。
“此话怎讲?”郑天行终于停了下来,他距离沈云楼只有五丈远。
“你不是在给我贺寿,你是在给阎王爷贺寿。”沈云楼的语气冰冷,那浓烈的杀气是任何人都能够感受到的。
“楼主今日要杀我?”郑天行笑问道,他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可这笑容看在陈如君的眼中,却是那么渗人,只因为这样的笑容,他今天早已不知见识到了多少回。
“非杀不可。”沈云楼冷声喝道。
场中近万的宾客,对于这场变故是始料未及的,没有人会想到一场寿宴竟然会演变出一场牵扯二十年之久的仇怨。
可场中宾客,皆是默然不语。
纵然是那有实力站出来劝言的门派代表和世家子弟,也都三缄其口。
因为这样的仇怨,无论是声讨郑天行,还是劝谏沈云楼,都是会得罪另外一方。
吃力不讨好的事,没有人愿意去做。
宾客中无人开口,烟雨楼的第四阁主却是站了出来。
“楼主,郑天行纵然该死,今天却是不能杀他。”董仲楠终于还是开口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言,烟雨楼与七星堡将再无缓和的余地了,江南二十年的平静将不复存在。
董硕皱眉不解地望着自己的父亲,这个爽朗的青年对魏尘是极有好感的。
郑天行乃是魏尘的杀父仇人,董硕自然希望今日郑天行能够伏诛于此。
沈云楼淡淡地瞥了一眼董仲舒,瞥着这个始终忠心耿耿的新任阁主。
董仲舒坦然地回视着沈云楼的目光:“我烟雨楼与七星堡相安共处二十年,楼主今日若是杀了郑天行,便有欺辱七星堡之嫌,两大势力的情谊必然土崩瓦解。况且郑天行今日以宾客的身份前来贺寿,楼主若是杀他,不免趁人之危,会遭天下人诟病。”
郑天行斜眼瞟着这场中唯一一个替自己说话的人,嘴角的玩味更甚。
沈云楼双目细眯,他凝视的双眼突又转向其余三大阁主,可三人的目光却似有些闪躲。
沈云楼只觉心中冰凉一片,他的双目变得有些浑浊。
人走茶凉,在此时竟是如此的鲜明深刻。
董仲楠不愿因为魏风竹的仇怨与七星堡决裂,沈云楼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董仲舒与魏风竹并不相识。
可其余三位阁主都是二十年前跟着他打拼的人,魏风竹何尝不是这三人的兄弟啊,况且若非魏风竹击杀了郑德,七星堡又怎会给烟雨楼壮大的机会?
可如今杀死魏风竹的凶手就在眼前,这些人却是畏首畏尾,为了安稳不愿与七星堡结下大仇。
沈云楼在掌权人的位置上待得已经足够久了,他已然能够通过一个人的眼神便将对方的心理捕捉得七七八八。
“郑天行蔑视我烟雨楼便是无辜,我沈云楼杀他郑天行便是欺辱?”沈云楼的话如同铁锤版震颤着四位阁主的心。
董仲舒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其余三大阁主闪躲的目光中蕴含着一丝挣扎。
沈云楼浑浊的双目缓缓移向身后门楼梁柱上的对联:“清风竹剑藏功名,狂火龙刀侠骨香。”
他闭上了眼睛,在这一瞬间,他的心中翻涌起无数的回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双目之中只有森森的寒意。
“无论如何,你今天都要死。”沈云楼冲着郑天行冷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心惊。
四大阁主心中震颤,他们何曾见过沈云楼的这番狂野与杀戮。
很少有人会知道,二十年前名震江南的三杰中,最疯狂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