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露鸳轻叹口气,“我自幼随师傅在山中练武,心中自然向往热闹之地,回山之前,不去见识一番这江南最热闹的盛况,实属遗憾啊。”
“姑娘要离去了?”魏尘抬头忙问道。
“是。”韩露鸳点头道,“我下山已近一年,该回去看望看望师傅了。”
“哦。”魏尘嘀咕了一声。
“你呢?你去苏州做什么?”韩露鸳开口问道。
“不瞒姑娘,家父遭人毒害,而江南烟雨楼楼主乃是家父生前挚友,我去苏州便是要请他帮助我报仇。”魏尘坦言道。
“仇人是谁?”韩露鸳眉头轻皱问道。
“七星堡天权堂堂主,郑天行。”魏尘的声音低沉,目光中一丝凌厉闪现。。
“烟雨楼与七星堡虽说在江南势均力敌,可七星堡毕竟有着雄厚的底蕴,沈云楼会为了你的仇不惜打破江南二十年来的平衡与七星堡开战吗?”韩露鸳忍不住开口道。
“会的,一定会的。”魏尘坚信,沈云楼每年中秋都会从苏州赶往江南看望自己和父亲,他坚信沈伯父不会袖手旁观的。
韩露鸳看着魏尘坚定的眼神,亲启嘴唇,却又闭口不言了,她知道有些话说了也没有用。
没有经历过江湖挫折的人,是不会明白江湖的险恶。
正如有的人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如今的江湖不再是那个光凭一腔热血,一股正气便能傲然立世的时代了。
现在的江湖,刀光剑影不断,恩怨情仇不休。
人人追逐的都是名誉与利益。
正如她师傅所言,当今的江湖,研读儒学的不是圣人便是呆子。
千百年来圣贤不过孔孟而已。
而呆子,眼前便有一个。
韩露鸳突然觉得眼前的呆子有些可爱,那坚定的眼神即可笑又可敬。
或许是江湖之中可恶的人太多了,所以可笑可敬的人便显得可爱了。
兔肉已然烤熟,兔皮早已焦烂,虽无盐巴胡椒,对于早已饥肠辘辘的两人来说却是世间至极的美味。
韩露鸳撕下一条兔腿递给魏尘,魏尘接过。
递得那么自然,接的更是自然。
一只兔子很快吃完,两人都是意犹未尽。
韩露鸳嘴角噙满了油腻,魏尘亦是如此。
让魏尘意想不到的是,韩露鸳这样的佳人,竟然直接用手擦拭嘴角的油腻,擦拭完如同一个大汉般搓了搓自己油腻的双手。
“姑娘当真是至情至性之人。”魏尘讷讷道。
“哼,本姑娘就讨厌你们这些虚伪之人,吃个饭还讲究那么多。”韩露鸳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在未熄的火堆映衬下,分外迷人。
“姑娘教训的是。”魏尘哈哈大笑,学着韩露鸳的模样,擦拭嘴角的油腻,末了搓搓自己的双手。
韩露鸳望着魏尘的模样,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一路的不快在这一笑间瞬间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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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遍野的映山红,被漆黑的夜淹没。
白日里红得鲜艳的花瓣,在这如墨的山林里没有丝毫的绽放之机。
密集的花丛悄然颤动,似被微风吹拂,却又不似。
青蛇在密集的矮木丛中蠕动,青蛇不是蛇,而是一个人。
他本不叫青蛇,青蛇只是他的外号。
青蛇此时黑衣黑裤,黑色面纱,黑色头罩。
黑衣青蛇仿若这黑夜中的寒风,他本就是为这黑夜而生。
他的人他的魂完全融入这黑夜之中,除了那双眼睛。
青蛇正小心翼翼地朝着前面挪动,他的全身都已融入黑暗,除了那双闪耀着火苗的双眼。
十丈外的寺庙内,一对男女坐在篝火旁,男子俊朗,女子幽美。
一朵开得正艳的杜鹃花碰上了他的肩,一片花瓣悄然飘落,随着夜间的清风飘到了破庙前。
杜鹃花尚在苦苦等待黎明,好与百花争艳,却在这无情的夜晚变得残破。
想必这朵杜鹃心中有着万千不甘。
青蛇又怎么会在意一朵花的甘心与否呢,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个白衣青年。
堂主让他击杀的人正是这名白衣青年。
青蛇开始蛰伏,如同一条冬眠的毒蛇,在暗处等待着,等待时机将白衣青年一击毙命。
男子与女子交谈的声音自然清清楚楚地传到青蛇的耳中。
“我知公子身负血仇,甚至遭人追杀,怎么一整天了还是没有见到追杀你的人?”女子面露疑惑的开口。
“杀手自然是该隐于暗处,若是轻易让你见到,他们还怎么配称杀手?”男子无奈地摊了摊手。
女子幽幽叹了口气:“他始终不现身,我们何时才能安心睡觉啊?”
男子笑道:“姑娘若有乏意,我唤他出来便是。”
“哦?这么说他已经来了?”女子笑意盈盈。
“是,他已经来了。”男子道。
“在哪?”女子忙追问道。
男子指着那片飘落的杜鹃花瓣,“这是不是就叫辣手摧花?”
女子噗嗤一笑,她的笑可比那朵杜鹃花美多了。
更何况那朵飘落在地的杜鹃花瓣早已被一双黑色布鞋踩在了脚下。
青蛇心中早已有着怒意,他虽深知杀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该有任何的怒意,但这对男女的确可恨。
况且他相信堂主给他安排的任务绝对不会难缠。
他也不相信魏尘二十岁的年纪能有多么高强的武功。
因此他丝毫不在意这不稳的情绪会有多大的影响。
青蛇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