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李云棠要送宇文智锦衣玉食招至府中为宾客,宇文智坚不肯受,坦言她有一半圆月血统,大启与圆月宿敌,这几年虽然称属,但朝廷对圆月的看法并未有多少改观。师公是圆月人,年老体衰再也回不去,始终惦记故乡,李云棠知晓后一直放在心上。
“先生府上也没个贴心照顾的人,母皇才送了我两个圆月美人,送与先生洒扫,给师公多做一些家乡的吃食可好?”
宇文智顾念父亲年高,不再拒绝。裴杨站在一旁给她们沏茶,听到美人二字不由手抖了一下,茶水洒在桌上。宇文智看见泯唇笑了。
来到先生住处,吃喝都要自己动手。自从知道先生拒绝佣人伺候,李云棠每次来便不再带侍候的人,饭食都是自己亲自做的。几次下来厨艺上小有成就,现在终于能勉强上桌了。
将饭菜摆上桌,几人围在四方小桌前坐定,宇文智拿出事先打的一壶好酒,笑着兑满李云棠的杯子。念着年关,李云棠没再推辞,几个人吃得和乐,不知不觉竟把一壶酒喝得精光。
饭后,李云棠晕乎乎的,裴杨自行收了碗筷洗刷。
“公子不妨……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老妇愿为……公子参详一二。”宇文智慢慢问出口,她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
裴杨正用温水洗着碗,下意识瞟向李云棠的方向,见她正被师公拉着手话家常,才放下心来。想起之前她说的美人一事,不免一阵担忧,忍忍还是没勇气问出口。
“先生为何不找个贴心之人照顾自己呢?”
宇文智笑了,初见他时,她就知道他是一个不肯轻易吐露的人,如今竟越界打听长者的私事也算是超出寻常了,果然,无论多聪明的人都逃不过情之一字。
“在回答……公子之前先容老妇问公子一个问题,”宇文智看向远处两个人似祖孙和乐的样子眉眼柔和,李云棠两颊泛红,乖巧起来还是很招老人喜欢的,“公子为何愿意找、找主子这样算不上贴心之人陪伴呢?”
听先生这样问,除了世人口中的喜欢,裴杨答不出任何。那人狡猾多端,又得寸进尺,很多时候霸道地不够顾念他的感受,让他多有为难……但还是成功让他抛却了孤独终老的念想在她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矫情得不像裴杨,他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转变的。
宇文智见他闭嘴不答,柔和道:“老妇不找、和公子找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公子运气好遇上了而老妇、没遇上而已。”
绕口令似的说了一句,算是难为先生了。裴杨专心洗碗不再发问。宇文智站在边上,终是回答了他没问出口的话,“以主子对公子的喜爱,和亲之事公子大可放心。”李云棠没有世人传得那么中看不中用,何况在她看来,主子对裴杨称得上是十分喜爱。
裴杨点头,这些他都知道,就像今日她本可以不说美人一事,但却当着他的面将他们送给先生洒扫。毫不可惜。她总是细心地在无意中解决所有,打消他的担忧。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身边没什么能请教的人,他其实也想为她做些什么的。
“公子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主子。”不管他在担心什么,相信主子总是没错的,宇文智适时提醒。
“只是……”考虑到裴杨的性子,有意保留又有意指点。
“只是什么?”
宇文智见他眼内有光,知道他终究是向着自己主子的,“若是公子能在众人面前争一争主子,主子想必会很开心的。”
裴杨细细咀嚼她的话,记在心里。
冬日天黑得快,日头还高时就得打道回府。李云棠酒量极差,中午高兴喝了半壶灌了两杯解酒茶才勉强自己能走,靠着马车脚步虚浮对宇文智行礼,“先生会吧,过些天我再来看您。”
宇文智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念叨着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行事虽然老道,没想到酒量如此小,叮嘱她小心一些送走了。
马车里李云棠中酒没有力气,车轮一动就开始东倒西歪,裴杨怕她磕到头细心地在她身后放几个软枕,正要坐回去就被她钳住腰身一把带进怀里,裴杨来不及阻止,湿软的红唇贴上来印在他额上,羞得他立刻红透了脸。
空气一下热起来。
“青儿,你真好看。”李云棠湿漉漉的眼看着他,满是眷恋,灼灼的深情烫得他移不开眼,一时忘了阻止。
箍着他的手不断收紧,贴在她的胸前,感受着从未接触过的柔软,裴杨脑子一团乱,不再计较她哪里来的力气。她的唇盈盈泛着水光,令他不由轻舔着唇角。温暖的气息扑在鼻尖,和着浓浓的酒香,呼吸着她的呼吸,觉得自己也醉了。马车还在颠簸,不知到底该谁没了力气,若不是她抱得紧,他几乎要从她的怀里滑下去。意味不明的水汽在他眼中氤氲开来,指尖泛白,双手抓紧她肩膀的衣料轻抖。水流任意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终是随从心意,裴杨闭上双眼。
一吻贴在额上哪里能够,她想他太久,急急捧着他的脸还欲更多,细嫩的脸倾下来,在他脸上叠加更多的阴影,紧闭的睫毛在颤动,砰砰的心跳清晰可闻。
马车一个转弯,两人都没坐稳地被带到拐角,李云棠将他护在怀里,裴杨撑着双臂坐起来,看着她睡得不□□稳的脸一阵气恼。脸上的热度未散,恨恨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