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说到易容
我吸溜着鼻涕,仰头遥看月色,觉得凄凉至极……
“可知错了。”六皇子温润的语音从背后响起。
我闻声转过去看他,他被我梳的惨不忍睹的头发早就一丝不苟的用玉冠重新绾了一遍,连穿戴的皱巴巴的衣服也被打理的平顺妥帖的像是量身定做的那样修显身型。
噢……不对。
身为皇子,人家的衣服本来就全是量身定做的,是我活生生糟蹋了那样华美的布料……我有罪,我忏悔……
不过话说回来,那布料摸起来可真舒服,放在现代怕都是要论丝儿卖的。要是我什么时候能穿上那样一身衣服出去溜一圈,哇……想想都要美翻!
我忙不迭的点头,“错了错了,我知道错了!”
小丫鬟行事准则一:遇事绝不推脱,该认错就认错,认的快主子爱,认的好……升官发财?
六皇子见我点头如捣蒜,好笑的走近一步,凑近了脸瞧我,“那好,给爷说说都错哪了。”
我掰着指头一一承认,完了做自我总结,觉得自己没有一个当小丫鬟的素养。简而言之就是没经过上岗培训,做事很没个样子。
他似乎没想到我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略有深意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片刻说:“你可真不像一个杀手。”
我脑子一激灵,觉得他这话里有话,但“杀手”身份事关原身,且“自己”以前还真是做那个的,此时倒不好解释什么。只能端着淡然笑着回道:“若是可以,我情愿从未做过杀手……”
这话一出,不晓得怎么的心里怅然的很,或是原身留下的意识也是这样认为的吧,一时间往日种种艰苦难堪纷纷涌了上来。四岁被拐,五岁被毒妇买下为奴为婢,十一岁被送入暗月楼,五年里爬上杀手排行榜前三……她流了多少血,心里就有多少委屈,可惜那些委屈说不得,更没人听。
我看着那些她说不得的,感同身受下竟没忍住红了眼眶险些掉下泪来。
她可真倒霉……
我偏过头,觉得自己应该硬气一些,不能让原身挺了十几年的尊严一朝全被自己踩在了脚下。
万一她没死透,见我如此顶着她的壳子糟蹋,还不把我给记恨上?
那可是杀手榜上排名第三的大佬呀!
我个看街头斗殴都要心惊肉跳的小市民怎么惹的起……
我想的很入神。
六皇子见我如此反而降下了心中的疑惑,打趣道:“爷不过说你一句,怎么还愁起来了。当真不想做杀手,那就好好把爷伺候好了,爷总不会跟个妇人似的亏待了你。”
我想了想,他口中的妇人大概就是毒妇,既然他能用毒妇作比,那么昨日自己声泪俱下说的那些话他估计也已经查出了十之|八|九,剩下未确定的,怕是还在路上赶往八百里外的落崖……
这很好,我低眉敛目整了整面色表忠心,“小的所余时日不过半年左右,能在死前伺候六皇子是小的的福分,只是小的这一辈子过的实在憋屈,求六皇子开个恩典,让小的每日能出去逛逛,不论吃喝小玩意,好歹不算白活这一遭。”
我说的真诚,一面示意自己时日不多,伺候伺候你也就行了,可别真把我当牛做马的使唤,一面提点无伤大雅的小要求,让六皇子觉得自己是真的安心要在他身边混吃等死。
虽然内容多有不规矩,但我一个没几天可活的江湖人,有yù_wàng有要求总比无欲无求随时会反水的强!
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鱼肉自己切的合心合意的摆上案台,那刀可不就得歇了?
六皇子听我这么说,眼里果真带上了些好奇,“怎么,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还稀罕那街头巷尾的东西?”
我苦笑着握紧被冻的冰凉的爪子,想着原身悲催的一生,也是叹息至极,“您被伺候着衣食是街头的一碗豆花,就连能买了带走的肉包子我都不曾尝过。”
“这可稀奇。”他微微偏着头,一副等着听下文的模样。
我浅笑着拢了拢衣袖,将原身这几年过的日子大致说了下,“暗月楼管理严苛,没有任务的杀手一律在楼中待命,不可随意出入。而在楼中,除了反复练习杀人技巧外是没有娱乐的。我有时都觉得自己不像个人……”
“有一次我暗杀一个名门正派的掌门,受了重伤,藏在一家卖豆腐的小贩家里。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整日里家长里短又笑又骂,那时我昏沉难受,被迫听了两天居然也听出了些羡慕。他们家里有一个女儿,长的可能不太好看,十七八岁的老姑娘了还没找到人家。那夫妇俩不管说什么离不了三句话总要扯上女儿的终身大事一回,这也嫌弃那也嫌弃,就担心自己闺女吃亏受气,说到可恨处,还要相互埋怨对方长的难看带累了女儿……我那时就想,什么时候不做杀手了就去做个卖豆腐的,成天吵吵嚷嚷的赚两个小钱,生一个女儿,把她当宝贝一样养着……”
我不假思索的顺嘴说了出来,就像这些话在心里藏了很久似的,恍惚间 ,似乎无法控制言行。这是怎么了?难道原身真没死透,还能左右着这身体?
六皇子静静听着,乌黑的眸子里沉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似怜惜又似审视,“那后来呢?”他问。
“后来呀……”我动了动嘴巴,脑子里回忆出的后来并不美好。那家卖豆腐的被找来的同伴不由分说的杀了,而原身踩着一地鲜红的豆腐渣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