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娘点点头:“你这么说来,倒也不是全无道理。但自往日来看,大娘倒不是这样的为人。不过她心地太软,许是顾忌那丫鬟一条性命,也未可知。”
青鹤便道:“若果真如此,太太也别与顾安人反面,咱们两府到底是多年的交情了。咱们爷同霍家郎君又那般要好。”
金鹊又是一声冷哼:“难不成便这么饶过那个小贱人不成?”
青鹤还未开口,红雉便道:“岂能如此便宜了她。太太不妨再去一趟霍府,当面锣对面鼓同顾安人把话说个清楚。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只要咱们没冤枉了那丫头,她也不能抵赖。只要人交到咱们手里,要收拾她办法多得是,咱们也不伤天合,留那丫头一条命便是。”
“况且东西虽然在那丫头手里,”青鹤到底心软,还道,“做下此事的人却未必是她。万一她说是捡的,或旁人给的,咱们这倒也算不得真凭实据。”
朱鸾却摇摇头:“必是那丫头无疑。一来若真是别人,只怕不敢把此物送人;二来如你所言,那丫头确实生了一副好皮相……”
沈钺贪花好色,眼光却高,这一点沈府是众所周知的,若是平平常常一个丫鬟,只怕还引不了他做下那等事。
杨五娘疲惫地揉揉眉:“便在等几日吧,过几日大嫂又要上山去住,你们也知道,如今大嫂两耳不闻窗外事,凡事我得先去打点好。大嫂一走,太夫人就要我陪着回一趟融国公府。只怕最近都难得有空去霍府。况且二哥要去扬州府收租子,说是要领着新纳的小妾一道,二嫂正在同他闹,太夫人正在头疼。若是我再从霍府领个丫鬟回来,只怕连老太爷都要不高兴的。”
沈老太爷一生为人耿直正气,爱妻如命,对儿子媳妇,也都一视同仁,谁惹了老夫人不开心,就休想再看他好脸色。如今正不待见二老爷和二太太,说是再闹就让他们搬去别院住。此时可不能上赶着找事儿,去当炮灰,个个丫头都心知肚明。因此都点头不语,只快手快脚地把地上狼藉收拾干净了。又开了杨五娘的私库,找了个老树根雕成的奇木杯出来给杨五娘用。
杨五娘一见之下反而笑了出来:“分明还有好几个前朝的瓷杯,偏生找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想是怕我再砸了?我倒是不心疼,你们先心疼上了。”
管器物的红雉快言快语:“可不是心疼么,平日里我收拾起来都格外小心,日日清洗都是我自己动手,小丫头们碰也不让碰的。您倒好,说砸就给砸了。如今这个,只怕您再砸十次也不会坏,我也无须那样小心伺候啦。”
“罢罢罢,你这丫头牙尖嘴利,不与你争,这个就这个吧。只是下面这茶船也需一并换了才好。原先这是一套钧窑瓷,如今杯子都不在了,还要这茶船作甚。换那个老漆描金的来吧。”
晚些时候棠姐儿带着元哥儿来了,元哥儿尚不知事,棠姐儿却是个心细的,不免问道:“娘如何把那个钧窑茶盏换了。”
杨五娘笑笑,只道:“天儿热了,瞧着那花花绿绿的,嫌躁得慌。换个木头的,瞧着心静。”
棠姐儿将信将疑,那个茶盏是杨五娘用惯的,往年也不曾嫌什么躁得慌,今年怎么不同往日。不过这到底只是一件小事,家中器物甚多,她自己的东西也常常换着用,因此也就不再追问了。
至于沈钺回来,完全不曾发现此事一般,连提都没有提一句,杨五娘心中更是暗自恼怒,不单是对沈钺,也更恨霍府那个叫珊瑚的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