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霍阆风当晚就听到了这个令人震惊又气愤的事。虽然顾维驹已是尽量说得委婉,又陪着小心,可霍阆风还是不出意料勃然大怒。
“你是如何管教的下人?”霍阆风冷了脸质问顾维驹。他是典型的封建士大夫,对嫡妻尊重,对嫡子也看重,平日里他与顾维驹感情也算好,可是在面对顾维驹的重大失职时,他还是会行使一个封建家庭大家长的权利,问责。
若顾维驹是个古代女子,此刻便该跪下请罪。可顾维驹绝做不出这样的事,她站在罗汉床畔,拼命忍着眼泪,硬着脖子道:“我自问待她不薄,可哪知她这样忘恩负义!况且我进门才多久,这院子里除了珍珠,其他人不过相处了几个月,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可这也不是我指使的啊!老爷如今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怪我,可知我心里多难受。”
“你难受,你难受你不知道好好管教她们?我早说过你妇人之仁,对待下人太过宽和,迟早要教她们爬到你头上去。你现在瞧瞧,可是被我说中了!”霍阆风余怒未消。
“就出了一个珊瑚,”顾维驹硬着头皮辩解,“老爷怎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至少珍珠、琥珀、玛瑙都是好的,做事向来尽心尽力,也不曾有过差错。”
“那琉璃呢,听说你刚病愈起身那天她就敢跟你争闹,你可曾好好惩罚过她,杀一儆百?若你当初就懂这个道理,也不会放任其他人学的一肚子坏心眼。我霍府何曾出过这样不知尊卑高低的下人?真是教我脸都丢尽了!”霍阆风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把珊瑚拖出去打死,以儆效尤。
“老爷说妾未曾管教过下人,妾却是不服的,”顾维驹眼泪婆娑,她自问穿过来以后已经尽力了,如今辛辛苦苦却被霍阆风贬得一文不值,“当初冯嬷嬷不肯给我院子里的账册、下人名册和钥匙,我便管教了。皓哥儿身边那几个整日里嚼舌头根子,我也狠狠管教了。二姐儿身边那两个心术不正的,我又是如何管教的老爷您也见了。如何说我不曾管教下人?”
“管教,就管教成现在这个样子?管教的我霍府里都有了沈府的孩子,我还得赞你一句管得好?”霍阆风低声讽刺。
顾维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老爷要这样说,妾无可辩白。只是打从一开始您就知道我是乡下来的粗野女子,大字不识,更别提管家理事。进门没两天,便一病不起,命都差点没了。但只要活过一口气来,妾自问对霍府、对您、对太夫人、对孩子们都是尽心尽力的。妾许是做得不好,人又粗苯,学得也不快,可谁教我天生没有托生成大家闺秀,自小就有人事事教导呢。您若实在恨我,便休了我吧,妾无话可说。”
霍阆风一见她哭得眼睛鼻子通红,又想到她往常的好,各种温存小意,再想想也确实如她所说,她自小乡下长大,嫁进霍府也没多久,能做到现在这般可见是努力了,出了不听话的下人也不是她唆使的。
念及此,虽然还是板着脸,但到底伸了手,拉她坐到了自己身边:“往日的事就算了,如今你可知错了?”
顾维驹也不勥了,老老实实地点头:“妾知错了。”
霍阆风看她那模样有几分好笑,却还是故意板着脸道:“错在哪儿了,自己说。”
“错在不该信错了人。”顾维驹抽抽噎噎地道。
“你错不在此,”霍阆风冷静地说,“你错宽于律己也宽于待人,在把她们惯得不知尊卑上下。我知道,你自小吃了不少苦,都是珍珠陪在你身边,因此你同她名为主仆,实为姊妹。可是你要明白,这世间尊就是尊,卑就是卑,正如君臣父子,这是纲理伦常,绝不可坏了规矩。我能容得你身边有一个珍珠,你却不能把你身边的丫鬟个个都惯成珍珠。若是人人都似这般主不是主,仆不是仆的,将来这样的事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顾维驹幡然醒悟,这是古代,是有尊卑上下的古代,现代人自由平等的思维,无法完全适应古代生活,一不小心,就要吃大亏。可是顾维驹也不愿妥协,她可以失去现代的生活,失去原有的身份,失去那具躯壳,可是她不能连自己的灵魂和想法都失去,否则,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谁,是哪一个顾维驹了。
因此她只是点点头,却倔强地不肯说话。
霍阆风瞧她这样子分明不是死不悔改,却又拿她没有办法,若是下属,少不得一顿臭骂,若是犯人,便是一顿好打,就是从前孙氏又或者几个姨娘,他不高兴了,别说还要他来劝诫,早就忙不迭请罪了。偏偏这个小女子,让他是又好笑又好气。
一时之间霍阆风恨恨地把她抱过来,翻了个身,趴在自己腿上,撩起裙子来就“啪啪啪”打了几下屁股。那声音又脆又响,晚间院子里又安静,顾维驹脸上烧得像着了火,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霍修远,你做什么!你这是疯了不成!”又羞又恼地也顾不得什么夫为妻纲了,忍不住连名带姓骂了出来。
“我就是疯了,也是被你这小妖精气疯的!”霍阆风暗哑着嗓子答道。
平日里顾维驹总是要在床上才肯叫他几声大郎或是修远,因此本来掀起裙子来打她屁股时,霍阆风气头一过,就已经被另外一股情绪占据理智,更别提再一听她又娇又嗲的骂了一声,哪里还控制得住。他一把抱起了顾维驹,扔到了床上,连帷帐都顾不得放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