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见顾维驹对她家中之事了如指掌,心中更是惊惧,认错认得越发真切了,连连道:“老奴糊涂,老奴糊涂,求太太责罚。只请太太到底留些脸面,别撵我出去。”
顾维驹这才让珍珠去把人扶起来:“瞧妈妈说的,哪里就要撵你了。你是奶过老爷的人,于情于理我都该敬着你些。只尊重这事儿吧,得是互相的。妈妈明白吗?”
冯嬷嬷一听不会撵她走,心下稍定,连连应是。
顾维驹便道:“妈妈年纪也大了,要照看着哥儿姐儿们,又要照看着院子,难免不能事事周全。我虽年轻不懂事些,但也不能一直让你操劳,少不得只能学着把院子里的事管起来了。妈妈只在一旁帮衬些,你看如何?”
冯嬷嬷知道这便是要她交权了,毕竟院子里几处的钥匙、戊字号对牌、奴仆的名册和大小账册,她都一直把持着,没交出来给顾维驹。前几日见她也不说不问,反倒倚重自己,于是得意起来。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小家出身的主母,是个沉得住气的,一让她抓到了把柄,立刻就发难了。但哪里还容得她说不,只能老老实实交了。
顾维驹也就是借题发挥,见收拾了冯嬷嬷,也照旧不赶尽杀绝,便道:“妈妈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今后便安心享享清福。没事管管小丫鬟们,教教她们规矩。”
冯嬷嬷躬身应诺,还要夸赞顾维驹“宅心仁厚”云云。
顾维驹也懒得听她说这些套话,又道:“最后提醒妈妈一句,门上的缺,再找人可得仔细着些,院子里除了我和老爷,还住着哥儿姐儿们呢。下次再把什么阿猫阿狗、不三不四的都往院子乱放,可就不是撵出去那么简单了。”
一直在旁没人搭理的郑姨娘,听得这话,瞬间涨红了脸,眼泪哗哗往下掉。
冯嬷嬷也郑重其事地点了头,她算是知道厉害了,心里盘算着,不仅只是门上的婆子,还有那见风使舵、摇摆不定的秦嬷嬷,也该好好跟她说说。必须教她明白,按着太太的心思来才是正经,决不能以为太太不看重二姐儿,就轻慢了去。
直到冯嬷嬷也退下去了,顾维驹才转头看向郑姨娘,轻轻问一句:“你知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