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暗,雪粒和雪花渐渐消失,天空中继续飘飞着密集的雨丝。
心桐衣服湿透,冷得直打哆嗦。再不离开这里,她可能冻僵,冻死。她不能辜负母亲的养育之情,随便糟蹋生命,别人不心痛,但九泉之下的母亲心痛。
她踉跄走出树丛,雨渐止。
转入正道,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落寞孤寂的背影故意挺得笔直。
“心桐!那是心桐!”汪琪虹眼尖,望见下山路上那抹熟悉而孤独的俏丽身影,泪水瞬间温润美丽的双眼。
他们发动随行人员,前前后后,寻找很长时间,未发现她的踪迹,接近泄气。
骋伟抬头,定晴看清楚山波上跌撞而行的女孩,眉峰拧成一团,嘴角抽搐。
“快去呀!”周分秋在身后猛拍他一把。
他快步向山下奔去。汪琪虹和周分秋同时松出一口气。
他跑着跑着,突然顿住。
她的背脊一颤一颤,一双手,不时地在脸上摸动。
她在哭!刚才伤到她了?他无意伤她啊,也舍不得伤她!
他突然不敢面对她,脚下似铁钉固定在地面,移不开半步。目送心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周分秋和汪琪虹随后跟上。
“你被人点穴了?”汪琪虹从他身边跨过,恶狠地瞪他一眼。然后往山下追心桐背影而去。周分秋粘在她的后面。
汪琪虹一声冷语提醒他。他开始狂奔,很快超过汪琪虹,看见前面那个熟悉娇小的身影,脚下速度更快。
“心桐!你衣服全湿了?”他拦住她的去路,站在她的面前。一次性雨衣帽子脱下,领口松开,内衣也湿了一半。
她抬眸,空洞地注视他,眸光迷茫。突然惨然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孤寂,让他有一种来自虚幻世界的错觉,心脏禁不住猛抽。
“没关系,我身体好!”她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拒他于千里之外,独自继续前进。
“心桐,那个女孩我们童年就相识,后来他们一家为我和我妈妈家破人亡。你叫我装做不认识吗?”骋伟连忙追上,拽住她的胳膊。
“我没有。”心桐道。
她能理解,寻找了十几年的人,某一天,突然出现眼前的那种激动心情,是怎样的一种欣喜?然而,当寻找者是他的丈夫,对方却一个漂亮又年轻的女孩时,她的世界莫名地崩溃。
她好想对他大声呼喊出心里的委屈,但面对他比她还更痛苦不堪的脸庞,她为他心痛,无法抱怨。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躲起来?让我们着急。”骋伟喊,喊完他愣住。结婚以来他从未对她大声喊过,叫过,今天,明知她心情狼狈,还给她添堵。
“我没有躲,我只是找一个地方静静。”心桐好声好气,却挣脱被骋伟抓住的胳膊,径直下山。
“你没有!你分明就是。”骋伟心情异常的差,又大喊!
“哼!”心桐忍不住瞟他一眼,冷笑。明明是他太过分,还如此对她大叫。
寒冷自头到脚,浸润全身。他一直对她温温柔柔,今天,似乎换了一个人。
“心桐,心桐。”汪琪虹气喘嘘嘘地追过来。手一沾上心桐外衣,连忙缩回。外套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湿漉漉,部分衣襟还在滴水。
“心桐!”汪琪虹音色突变,沙哑中夹杂哭音,“你为什么这么糟蹋自己,你妈妈在天上看到后,心有多痛?”
“没有啊。”心桐却淡然道,“我经常淋雨,没事的。”
“走,我们跑下山。”汪琪虹拉起心桐的手。
“好!”心桐回视汪琪虹,挣脱汪琪虹,拔腿就跑。
汪琪虹欲带心桐回到她和周分秋的新家,心桐拒绝,汪琪虹建议心桐回到永和街五号小区,冯有梅住处,心桐心动片刻,又否决。
她和骋伟还没有走到尽头,她不能轻易放弃。别墅还是她的家。
回到家已经很晚,七点多。张言其自从生病后,每天都休息很早。
客厅灯火通明。周分秋和汪琪虹坚持送她到别墅院子大门,一直等到佣人开门,目送她走进客厅,才回去。
王妈看到心桐一身落汤鸡,身后不见骋伟,心里嘀咕,问道:“小夫人,怎么你一人回家?骋伟呢?”
骋伟不喜欢佣人称呼他少爷少东少主公子之类,感觉不伦不类。所以家里工人年长者直呼其名,年幼者,便是骋伟后辍一个“哥哥”或者“叔叔”之类。
“他遇到一个朋友,在外面多逗留一段时间,我先回来了。”心桐说。
王妈利落地拉心桐走进一楼卫生间。她首先打开浴霸,扭开浴缸热水开关,然后麻利地剥去心桐湿透的外套,外裤,从储物架上拿出一条厚实特大浴巾,三下两下包紧她。
“幸好,毛衣半干。否则你冻成冰块了。”王妈喃喃,“男孩子就是粗心,一点也不知道疼老婆,小夫人衣服都湿成这样了,还跟什么鸟人鬼混,不回家。”
“不能怪他。”心桐轻声说。虽然心里满是委屈,但听到有人抵毁观伟,她忍不住为他正名。
王妈怜惜地睨她一眼。过去调节冷热水龙头。
“我上楼帮你准备衣物。水放满后,你开始洗。我马上把衣送下来。”王妈说。
心桐双手拽紧浴巾的角边,防止浴巾滑脱,点头答应。
脑子里全是今天在大胜寺附近,骋伟不顾一切,纠缠那个自称蔡霞玲女孩的画面。
水缸水满溢出,漫过她的脚边,她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