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将表里不一演到了极致,除非是在你经历炼狱的时候,他就站在不远处微笑,否则你绝不知道他本身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而有的人,生来就是为这种恶魔控制着的。
嬴季在迷迷糊糊中能够感觉到身边不停有人在走动,偶尔有送到嘴边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还是没有抵抗的一一喝了下去。
大脑中不断地回放着自己从楼顶摔下去那个时候的场景,她知道自己不会死的,先不说黑无常就在自己身边,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只是摔是摔不死的,就算是骨头碎尽,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死不了的。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去用那种方法杀掉一个不会死的人呢?想到这里,她突然反应过来,不是要让她摔死,在那之前最难以抵挡的,还有贯彻了整个身体的疼痛。
单单是回想起来那种痛苦,嬴季的手无意识地抖动了一下,崔珏有些清冷的目光向上挪了挪,伸手按住了嬴季的四指,挡住了她想要将手掌握起来的力气,手掌中闪过点点黑红色的光芒,顺着嬴季的手心消失在她的体内。
嬴季只觉得身体里有淡淡地温凉在四肢中游走,让人的身体都不自觉得放松下来,但是她的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浑身都披着黑色的麻布,像是隐匿在迷雾后面一样,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到他的脸。
她无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离那个人近一点,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样,可她不管怎样挣扎都没有办法移动一分,像是被人束缚在某个地方一样,而且还是身体呈大字型张开,被锁在了原地。
够不到那个男人,她突然颤抖了一下,某些被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那些被藏到了阴暗角落的东西,突然被人推开了所有的掩饰,全部暴露在阳光下。
从指尖传来了骨头被碾碎的痛感,骨头的碎片与变形了的血肉杂揉在一起,生生碾碎了十指的疼痛一寸寸离心脏越来越近,她看到那个人黑色的衣衫上溅上了鲜血,一簇簇滴在他的衣衫下摆,开出来妖艳的花朵。
嬴季再也没忍住,猛地坐了起来,看了眼自己的手,无意识地蜷缩在角落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地府并不算新鲜的空气,闭眼的时候那种痛苦依然历历在目,她的指尖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崔珏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将散落在外面的暗光收了回去,才抬头看着所在角落位置的嬴季问道:“怎么了?”
清冷的声音中听不出太多的关心,但是却让嬴季感觉到一丝安心,她抬头盯着崔珏那张熟悉的脸许久,才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噩梦而已。”
声音都是虚浮无力的,这让她不由得握紧了怀抱着自己的手掌,抓紧了身上的衣服,让自己尽量冷静一点。
崔珏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似乎每次晕倒都会做噩梦,但是没有一次能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嬴季这才想起来,自己经常受伤的时候,都是由崔判官这个地府郎中照看的,一时间有些愧疚,咬了咬下唇才说道:“那只能是,这次的噩梦更恐怖了吧?”
“是吗?有多恐怖?”崔珏随口问道,抬眼看向嬴季,眸子中依旧是平淡的,嬴季却莫名感觉到一份威压,看着那双眼睛,连动都不敢再动一样。
好久之后,嬴季才蓦地反应过来,将头别到了一边,看着灰白色的墙壁,强做轻松地说道:“我以为崔判官一向不会有这种好奇心。”
崔珏也不知道是不是笑了一下,看着嬴季说道:“凡是人都是会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对于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嬴季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身体缩得更小了一些,下巴放在胳膊上,目光无神地盯着床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崔珏似乎也没指望能够得到一个答案,将手中的一个小药瓶放到桌子上,站起来道:“夜里觉得的难受,或者做噩梦醒过来,就吃一粒。”
崔珏离开之后,嬴季才躺了下去,背后倚着冰凉的墙壁,身上是已将被抱到怀里大半的毛毯,堪堪盖住了脚踝的地方。
她瑟缩着身子,像是遇到了无法抵御的寒冬,双手放在肩上,一想到那种碾碎了骨头的疼痛,就不住地搂紧了自己,脑海中那个人身上的血液,曾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幕场景,一幕绝对算不上是美好的场景。
门口突然闪进来一个身影,黑无常拿着一个册子走过来说道:“我听崔判官说你醒了?”
看到在床上蜷缩着的嬴季,他的眸子闪了闪,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坐到了床边将嬴季怀中的毛毯扯出来一个角,本想给她整理好的,却被后者握住了手腕,停住了动作有些不解地看过去。
嬴季眨了眨眼睛,松开了黑无常的手,慢慢地坐了起来,依然搂着已经成了团的毛毯,轻声问道:“八爷是查到了什么吗?”
“查是查到了,”黑无常微微眯起来眼睛,看着嬴季说道:“但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还不能告诉你,你先休息吧。”
说罢他起身就要离开,显然他不认为赢季现在这个样子对于事情的调查会有什么帮助,而且也不觉得嬴季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因为黑无常的离开,眼前猛地闪入了些许光线,嬴季慌张地抬起头来,从床上爬起来身体前倾拽住了黑无常,低声说道:“我要知道。”
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