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谣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水,从山间的小河,到搬到京都时候的护城河,在到院子后面的小池塘,地方越来越狭窄,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没了水她也能活,又不在乎这一些,只是见惯了水生来的无常,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就藏了一份敬畏。
她初启蒙的时候,最早听到的就是跟水有关歌谣,那是山里的老妖怪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来的:“山间一溪水,流至帝王家,共饮溪中水,我与帝王差几许?我以赤手君用玉,我长生来君须臾……”
她倒是从没觉得那一溪水会真的流到那皇城之中,只是这歌谣不知不觉间就记了下来,名字也就起得随意了一些——常听着水边的歌谣长大的,水谣这名字也没那么糟糕。
只是她倒是真的像水一样,随意而为,至于修为,只是支撑着能够修成人形,就花了近千年的功夫,更别说是跟其他妖类比拼什么无力了,这么多年没被吃了估计都是自己运气太好了。
不过也许她天生就是在维持人形上有天赋,是不是就到一个地方生活上两三年竟然也都没有人发现过,跟那些山里面的妖怪相比,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优越感。
然而这并不是她不听那些老妖的话,出来融入人类生活的理由,越是接近,越是活得久,就越是明白人心的善变和可怕。
水谣躺在自己小河边,双脚浸泡在清凉的河水里,已进入了秋的季节,却没有一点不适,脑海中是那个皮肤枯槁,表情都凝滞起来的老头死的时候的场景,她闭着眼睛,唇角慢慢勾起来。
还没有回忆完,就听到了一个人走过来踩上草地传来的沙沙声,她猛地睁开眼睛,身前被打上一层阴影,余光能够就着还算透亮的月光和昏暗的路灯瞟到一个青绿色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缓缓坐了起来,轻声说道:“我在哪里见过你?”
嬴季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身浅灰色的长裙,虽说不上是绝色,但是也是明眸皓齿,眉间还点着一抹指节长的红痕,但是细看,又似乎是疤痕,但是有一点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了,她笑了笑说道:“原来不是鬼,是妖啊?”
水谣维持着盯着嬴季的动作,将双脚从池子里拿出来,光着脚往后退了几步后说道:“你是刚刚的那个蠢女人?”
蠢女人?嬴季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摆出来怎样的表情,自己活了这么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成是蠢女人。
她还没回话,身后就已经传来了某个男人抑制不住的笑声:“蠢女人,哈哈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一见面就看清了你的本质的。”
水谣看着从女子身后走出来那个一袭黑色衣衫,眉眼五官看上去颇有凌厉之气的男人,脸色更加阴沉,冷声说道:“你就是黑无常?”
“是。”黑无常收了笑容,双手环胸淡淡地说道:“你是何人,又为何要杀害那些老人?”
“要你们管!”水谣一跺脚,水潭中的水瞬间就像是听到了号令的大军一样,汹涌起来一层,直直地冲着两人过来,嬴季脚尖轻点,往一侧挪了几步躲开。
却不想那层水流在中间突然分为两股,各自冲着嬴季和黑无常袭了过去,嬴季还未落到地上,只能往后弯腰,说实话作为一个女子,她的柔韧度也是差到了一定地步了。
眼看着那道水流再次一分为二,一片向着她上身,另一片挡住了她落地的位置,她无奈抽出来竹笛,凌空一个扭身在两道水流中间穿过,竹笛点在地上,又半蹲地落在地上,才算听到身后水洒在地上的声音。
她站起身,发现黑无常依旧站在原地,身前是正在慢慢收回的铁链,不由得叹了口气,早知道自己直接躲到他的身后不就好了?
再看向之前那个女子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还泛着湿意的脚印留在草地上,表示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她去哪了?”黑无常抹了一把腰上的铁链,似乎是在擦去上面的水珠,随口问道。
“八爷都没有注意到,我怎么会知道。”嬴季皱了皱眉,实话实说。
黑无常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一句实话,他怎么就听出来了讽刺的意味呢?耸了耸肩不让自己注意到这个,他上前去问道:“那是个什么妖?”
嬴季巴眨着眼睛,有些纠结地轻声说道:“或许,是个青蛙?可我又觉得,她不是一个妖。”没带知木出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随便看透一个妖类的本体是什么的。
妖鬼本就不能一概而论,就像是人类能够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一样,鬼使能够立刻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鬼,能够立刻看出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妖物的,除了妖的同类,恐怕时间就只有一个钟馗了。
黑无常斜眼瞥了嬴季一眼,一边扭头离开,一边淡淡地吐出来三个字:“蠢女人。”
嬴季扯了扯嘴角,跟上去问道:“这么说,八爷看出来了?”
“没有。”黑无常对着月光拿出来生死簿,手指在上面浅浅地滑动着,看着下一个需要他拘魂的是什么人。
嬴季再次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在意,皱着眉陷入思考之中,有些出神地问道:“可八爷不觉得她身上的鬼气,太过重了吗?”
“我还以为你没有注意到呢?”这次黑无常倒是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地说道。看样子,这个女人的脑子是正在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