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影倚凭栏,重夜深深满城雪。
山人不知春来晚,孤冢一夜白梨开。
来年陌道相逢时,杨柳青,花似锦。
冰心沉尽,一眼路人一声安。
***
空间撕裂缓缓浮现的花凉山,在两道身影而至之后又霎那悄然隐去,空间闭合。
只之眨眼仿佛都不曾出现。
阿霓一边来到,途径花凉山每一寸土地,一边原本的冰雪便随之转瞬消融。
转瞬花红柳绿,竟是一片春意盎然之象。
此景说来也是神乎奇也。
还是熟悉的两间竹屋,相互挨着,进门之后所有的陈设也都是记忆中的摆放位置,就像这里的主人从不曾废弃离开一样,就像什么都不曾改变。
阿霓将人扶于床榻,小心安置,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人容颜之上,蹙着眉头并未移开一寸,一边只是微微拂袖,竹门关闭,桌旁升起暖暖的火炉。
举手投足间,所有的事行云流水,她的表情却始终淡淡的。
胸前的兰溪玉佩时不时地若隐若现,相映着榻上之人额间那道鲜红的印记。
他紧闭着双眸,面色苍白,唇色亦是如此,安静躺在那里,就像已经真的死去了。
身上没有伤口,嘴角却一直溢出源源不断的鲜血来。
月牙白衣,墨发如缎,青玉扇坠。
还有他闭上眼睛之前最后一句话——我等你等了好久。
每一寸眉眼,鼻梁,甚至嘴唇的纹路,微皱的眉头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果然至始至终从没有一刻忘了他一丝一毫。
即便是恨着的,或是爱着的。在此时此刻都将转换成无穷思念。
诚然早在回到这里,寻得被隐匿的花凉山,再一次见到他,其实自己早已有了答案。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如今她都不会就这么让他死的。
阿霓不知何时微微探出的手指顿在半空中,眉心一皱,手指一根一根地收拢。
她咬紧嘴唇,深吸一口气,凝神聚气,这才觉得当务之急先稳住他的伤势。
神泽之光盈盈包围,这时候便很感谢临渊来,她这个师父心思古怪,传授的无边神力却终归是在现下派上了大用处。
百年之后再这么近在咫尺看他的眉眼,万千感慨,而她至今终不再只是那三世唐瑜,那个只愿一生陪在他身侧,视他为神的小姑娘。
拥有了三世记忆,终究什么都变了,他们两个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白司离,这百年来你是不是很歉疚,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可原谅呢?
可是这些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还她阿霓的。
所以一定要活过来,她要看着他赎罪。
紧皱的眉间没有丝毫舒展,而榻上的男子在过了良久却依然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声响。
阿霓终是有些怕了。
额间的薄汗微微沁出来,越来越密,她的手中变换无数法印,临渊交给的神法治愈神灵,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瞪着大大的眼眸,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出错了,快些醒过来!
“白司离。”
口中喃喃呓语,千千万万遍,却仍旧唤不醒榻上的白衣男子。
一时气急攻心,神光瞬散,阿霓一声闷哼,被反震到一旁,倒在白司离的身上。
胸口一阵绞痛,目光错落,心神未定地仓惶想着,忽然脑子里醍醐灌顶,这才惊恐地后知后觉——神力反噬,又被黄泉鞭所伤,白司离怕是如今体内的三魂七魄开始涣散了。
这个念头不若于晴天霹雳,阿霓的手微微颤抖,踉跄地想要从他身边起来,竟一时觉得腿软无力,目光仓惶着,明明发疯似得绝望却流不下一滴泪,皱紧眉头,眼睛便痛的要命。
这个时候才开始问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早点出来,明知道当时情况危急为什么还不出来,一定要等到千钧一发的时刻。
想要他心生绝望,想要他尝尝这种滋味!
他尝到了,可为什么到如今看他这副模样,她好像又后悔了。
白司离不可以死的!
阿霓最后看了榻上的人一眼,宽袖一拂,一张透明的气罩立即包围了白司离的全身,一刻都不想再等,她迫不及待地出门而去。
?
出门便迎上火急火燎赶过来的英俊少年。
“阿霓,原来真的是你!你去哪儿?”少年迫不及待地拦在她面前,“主人呢!”
面对来人,阿霓适时稳住身形,亦是蹙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小彩。”
万千思绪之后,半晌,才轻启红唇喃喃道。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主人怎么样了?”
听到问话,阿霓的眉间不由又收紧一分,随即轻拂衣袖,漠然道,“不怎么样,你倒来的正好,替我照顾好他,不许碰他。”见小彩一愣,又补充了一句,“幸而如今花凉山隐蔽,我去去便回。”
不等小彩再做出什么反应,阿霓已然一刻都等不得,拂袖而去。
趁现下保护好白司离体内的三魂七魄,或许他的师父会有办法救他——白华天尊。
白华山的方向在西海琼泽之巅,此处诚然说来却也是最脱离红尘的地处。
要说东极蓬莱仙岛是脱离人界最接近仙界的岛屿,那么白华山实则乃六界微虚之地,一个只有上乘生灵才看得见寻得到的去处。
可是事实上阿霓还未到到达白华山,在半路之时已然又被一人拦住了。
想来这一趟多舛,定是要她阿霓过五关斩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