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三日期限已过去两日,冰王焦虑不安地在寝殿内来会踱步,思量着该如何安抚火族。可祸不单行,忽然有侍卫来报,去冰幕换班的士兵发现那里居然无人守候,还有一团烈火在冰幕中熊熊燃烧。
冰王顿时感到惊愕无措,立刻召来卡索和王后,一同带领一支精锐部队前去查看。
冰王伫立在庞大的冰幕前,蹙眉望着冰幕中燃烧的烈焰,开始怀疑历代先祖的传言和史书的记载是否有误。他注意到冰幕上已开始渗出细小的水滴,叫去勘察结界的卡索也回来报告结界已开始扭曲变形,恐怕马上连幻术在中下的神族人都可以轻易攻破。他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六叶冰晶已经受损。
冰王开始担忧这一连串的事是否全部。都是火王的预谋,那个可怕到可以利用自己儿子的生命来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火燚。
由于万年以来,冰火两族战事不断,所以历代冰王不惜损耗大量灵力,借用冰晶的力量创造出了冰幕和结界。再经过多年不断的巩固加强,才免去不少大规模的战争,因为只有少数灵力极强的火族精灵才可以穿过结界。但如今,整个刃雪城就像一座敞开大门的屋子,任人进出。
卡索问冰王是否有办法补救。冰王叹道,冰晶就是因为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圣物,独一无二,所以不可能重新创造出来一个完全一样的,但是却可以修补。只要能做出一个一样的冰晶,用幻术将其和原来的冰晶融合在一起,便可修补破损之处。
可是要制造出一个六叶冰晶本身要很久,还需要输入大量灵力,凭冰王或卡索的能力也需要30年有余,所以也不是缓解当务之急的办法。于是,三人决定先回王宫商议对策,并去皇家中寻找如何修补冰晶的具体方法。
三日期限一到,不出所料,火燚便以炘绝之死为原由下了战书。成千上万的火族大兵,在火燚和众王子公主的带领下,突破了人鱼族的围阻,渡过了冰火大陆间的无尽海海峡,攻入了刃雪城。
冰火大战持续了好几个月,双方都伤亡惨重。
这是艳炟有生以来经历过的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虽然自幼就时常跟随着父亲和哥哥们一起出征,但由于无法率领全军倾力攻入刃雪城,那些战役无非是去挑战位于冰族大陆和凡界之间的冰族盟友以向冰族示威,或只是带领一小队精兵潜入刃雪城内,挑起城民们惶恐不安的情绪。
在弥漫着硝烟和浓重血腥味的战场上,艳炟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哥哥们,一个接着一个断送了他们年轻的生命。奋战中的她从眼角的余光中扫视到了那些瞬间,当哥哥们的身体被呼啸而下的冰棱贯穿,被冰族王子和公主的冰剑刺穿,然后还被他们驾驭着的独角兽践踏在蹄下。
从小到大,艳炟从未体会到和这些异母的哥哥们之间的任何手足之情。即使是和自己同母的亲哥哥炘绝和烁罡之间,也同样像是为了得到父亲青睐和王位继承权而不断明争暗斗的对手。
但在看到他们的生命结束的那一瞬,艳炟还是感觉到了裂心的疼痛。因为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在以往的战役中,当任何一个哥哥在前线阵亡时,父亲从胸腔中爆发出的沉闷而又嘶哑的痛吼。
以牙还牙,以命抵命!
艳炟摆脱了与身边冰族士兵的纠缠,用结界把哥哥们的遗体保护起来后,朝着其冰族的公主和王子们冲刺过去。
艳炟杀死他们的时候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想起来,只是凭借着他们所穿着的不一样的战袍和华丽的抹额来判断他们作为宗室子嗣的身份。
他们的其中一个被她燃烧着火焰的长鞭缠绕起来、活生生地绞死后还被分割成了几段;另外一个被长鞭幻化成的长剑刺穿胸膛后,被割下了首级;还有一个是公主,被艳炟从远处射过来的好几只弓箭从背后扎入体内,然后从腾空飞跃而起的独角兽的背上翻滚了下来。
在艳炟把他们送上黄泉路时,四处飞溅的血滴洒了她一身,洒在了她白皙的脸颊上,还有闻声赶来的的卡索的白袍上。还没等卡索来得及伸手去触碰他哥哥姐姐们摔落在雪地上四分五裂的肢体,他们的尸首已经被艳炟掌中击出的红光化为了雪水,和鲜血掺杂在一起,在雪地上蔓延流淌开来。
艳炟看到高贵优雅的冰族王子失魂落魄地跪倒在雪地上,听到他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然后看到他又站了起来,举起冰剑,疯狂地朝自己挥舞过来。从她被血水迷糊的红瞳中,艳炟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卡索的蓝曈中翻滚着的泪水。
在一片混战的沙场上,对峙中的两人的眼中只剩下了彼此,连在一旁想伺机邀功的火族王子烁罡都无法间入两道疾速飞驰、时而交错、时而激烈碰撞的红白色光束中。这是冰火两族王室中灵力和幻术最强大的王子和公主之间一对一的单挑 。
在连续对峙几天后,艳炟可以感觉到卡索的灵力在逐渐削弱。不仅仅是卡索,是整个冰族军团的灵力都在下降——这都要归功于那个泄露冰晶秘密的内应。冰晶受损,冰族处在了劣势,被火族攻破城门是迟早的事。
几天后,火族已经把营帐扎在了离刃雪城的城墙只有几里远的地方。明天的那一仗一定能攻破城门,甚至直捣王宫。
暮色降临时,艳炟骑着马,拉着战车回到方才的战场上,去把今天战死的哥哥的又一具尸体运回了营帐,摆放在其他哥哥们的十具遗体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