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跪地叩拜,衣裙如折扇在地板上摊开。萧皇后显得平易近人,伸手扶她起来,拉着她便一同坐下了。
“绾夫人比寿宴那日看着憔悴了。”
长生愁绪不展,坐下了也是发愣,不怎么说话。萧皇后不亏是吃斋念佛的,心善又软,温声劝道:“贵妃性子傲,你得宠她难免不服气。你在她那儿受委屈是必然的,何苦要跟陛下使性子?”
长生眨了眨眼:“臣妾不敢……”
“你呀……”萧皇后笑道,“你还年轻,不知后宫深浅,一味使性子向来是没用的。人言可畏,莫要将那污你身世的流言不放在眼里,小心日后它会要了你的命。”
这倒真是个耿直性子,什么都敢说。不过如今她位居皇后又刚有了嫡子,言辞犀利些也是能够理解的。
长生轻柔柔地听她说话,又不时表现出对她育有嫡子的艳羡。终于送走了这位不速之客,转身便叫柏寒去联络湘九。
第二日,乐府派人送来为长生特意打造的焦尾琴。那小太监郑重其事将琴放在桌案上,一抬头,毫不避讳和长生对上了眼。
“娘娘近日可好?”
是归有期。这混小子越发胆大,装太监也不学学人家捏嗓子说话。长生双眸一凛,示意柏寒退避众人,将殿门紧紧关上了。
她随手拨弄琴弦,淡淡道:“这琴做得倒快。可不知乐府上下用心了没有。”
“娘娘吩咐的事,不敢怠慢。”
长生指了指隔壁墙面,又指着自己的耳朵。算这归有期聪明,很快就懂了长生的意思。
实在是这些天久久处于风口浪尖下不来,这芳华殿怕是里三层外三层被不同势力派来了不少眼线。
“既然如此,你便同我说说,这把琴妙处在哪?”
归有期笑了下:“娘娘一弹便知。这琴腹出声更脆,当为一绝。”
长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琴腹。知道情报密文藏于何处,长生便命柏寒立刻送归有期出去。这种地方,少呆一时便安全一分。
归有期随柏寒行至殿门处,动作一顿,转身又朝长生跪下叩首。
“娘娘保重。”
他只叩首,再不看长生。长生皱了皱眉,只觉他不该在此时拖沓,忍不住斥责:“快走。”
他起身,刚见柏寒打开殿门,就听殿外传令小太监清脆的一嗓子:“皇上驾到——!”
三人交换了下眼色,立时反应过来,也只能先跪着了。远远就听扶苏的声音传来:“今日无甚要事,朕来得早了……怎么,这殿门?”
他有些猝不及防,竟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才走进来。见着长生,整个人都惊喜了,笑道:“月儿肯见朕了?”
长生心里也是憋屈。肯不肯见自个儿没点数吗,烧高香来的好福气让他还能这么撞上了。
但憋屈归憋屈,图爽快这戏就演不下去了。长生由着扶苏抚她起来,脸上的忧愁更甚以往。
“陛下……”
“月儿,你瘦了。”扶苏又是心疼,像兄长似地摸着长生头顶,转身吩咐侍女,“叫膳房多加几个夫人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