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恐怖悬疑>白华录>第十四章 赤子来历

翌日刚过晌午,石心吃过午饭正躺在裁缝铺的月台上纳凉,嘴里叼着一根血草,有意无意地把玩着。瞧见白华从远处过来,便腾身而起垂腿坐到月台边上,皱着眉头奚落道,“昨夜你小子又犯疯病。”

白华不搭话,上了踏跺坐到石心身边。

石心侧脸看他,眉心的那一计火印很是鲜明,烙上去一样泛着粉色。石心移过身子,好与他正对着脸。白华也是第一次正视石心的眼睛,瞳孔像墨一样的浓黑,又像揉碎了黑夜掺杂进去,星星和月亮的芒针一触即发,心头不禁咯噔一下,慌起神来再不敢多去直视上一眼。

石心抬手摩挲那印子,道,“旧疾新伤,好像是要留疤,消不下。”

因靠得过于近些,白华竟有些发晕,这才推开石心道,“离我远一些!”

石心扬扬眉毛,自是不与他计较,反笑道,“随你便。”石心这才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躺下,树影重重,行云若行舟,交叠变幻。一朵硕大的蘑菇云行至树梢便停滞不前,太阳过处,金边生辉。

白华去门口换下鞋子,这才与石心隔开一尺的距离躺了下来。

彩云生,阳景逐,蝉噪林静,鸟鸣泽幽。两人就这么躺着,谁也不讲话,日头一点点朝西移去,头顶处的树冠从东朝西深浅变幻着,绿波成水一去不返。风过处,除了叶子哗啦啦作响,清香气息混在檀香味里似有若无。

云针不知何时过来,静静坐在两人脚边,摆弄着几支狗尾草。

白先生也不当是白华胡诌,起了午觉便吩咐香奴去天宝叔家,因他们家刚刚过了白事,门前尽是黄白纸钱的碎屑,日头正盛,齐刷刷地全倾泻在树梢草丛,耀眼之外,也有丁点米花的意思。只这门前的绿盛大浓厚着,这米花难免就自卑起来。

香奴穿着白色碎花的长布裙立在那,迟疑顷刻才去敲门三声。香奴仔细辨认里面的声音,犬吠阵阵中隐约听到有开门的声音。她这才赶紧又敲三声,隔着门询问道,“姥爷在家吗?”

“是谁?”传出一妇人的声音,音色自当是干瘪生硬,香奴听得有些发憷,矜持道,“姥姥,白先生叫我过来。”

大门忽地拉开,那妇人僵着着脸,负阴抱阳道,“他出去了,你找他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去谁家找姥爷?”香奴回礼道。

“谁要管他去哪死,多半是歪在她老娘那边的多。你要在那找不见他,就当他死了就是。”那妇人也不管香奴是否还有话要问,丝毫不留情面,直把门关了。香奴充楞半天,这才悻悻走了。

那妇人刚至天井处,便听老汉在屋里询问来客是谁。

“甭管她是谁,我们就在这块地等着死。”那妇人言辞激愤,又对着那吠着的狗叫嚣到,“咬什么咬,是苦着你么,不知死活的狗畜生。”又骂一些爹妈爷娘的脏话,不可入耳。

“你凭白惹一个畜生,白糟蹋身子。”

“呸。”那妇人啐一口唾沫,近身寻一个榔头,就着那狗的方向扔了过去。那狗便也吓得缩进狗棚,再不出声。

那妇人便站到狗棚处,破口大骂,“白眼的,平时没少给你吃喝,如今连个屁都不会放,就缩进那黑七八糟的窝棚里,你倒干净省事。我可咋过……”叫嚣着就哭起来,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又哭哭唧唧的念叨什么,只啜泣声太过也听不大出来。天宝叔只管躺在床上,八口瞪眼,死透了一样,充耳不闻。

也不知过多少时刻,日头也不甚太烈,那妇人啜泣声在发呆里悄声停止。收拾收拾行头,又去倒一瓢冷水,把脸洗了才进屋。坐过去天宝那边才道,“白先生家香奴过来,要找你。”

“找我做什么?”天宝躺着,也不去看一眼那妇人。

“我没问,她也没说,扭头就走了。”妇人言语平和,活脱脱是换了一个人。

天宝长叹一口气,这才从床上起来,“我去白府看一眼,左右还得靠着白先生积福。”

“问问我妹妹的脚,看她还疼着么?”

“你一起过去,陪妹妹唠唠也能解闷。”

“我这哪还有心思出去,只盼着早死了好,也不知春儿在那边过得咋样,想不想奶奶。”眼瞅着这妇人眼角含泪,又要哭上一会,天宝索性不再问她,径直出去。

日头不烈,天宝却仍觉得眼晕,东摇西晃着朝白府去了。

且说香奴去回白先生时,桔梗正从外婆房里出来,两人对眼,香奴问奶奶安。桔梗这才笑问,“姑娘找先生有急事,我且回女萝那里等几个时辰?”

“不妨事,我只跟先生回一事,耽误不了时间,半杯茶的功夫,奶奶进去吧。”

桔梗笑盈盈去牵了香奴的手,香奴这才搀着奶奶进了先生房。

“奶奶来了。”香奴刚进门槛便提醒道。

白先生捧着一本书,看得正入神,闻声抬头,这才把那书收起。

“你打小就看这本,都背得滚瓜烂熟了还要看。”桔梗打趣道。白先生呵呵笑,这才请桔梗坐下道,“由着自己喜欢,所以多看上几遍。”

香奴去沏了茶,各自端过去一杯才道,“并未见到人,只道是出去。恐明日在去一次。”

“知道了,我跟奶奶有话讲,你若得空也听听,都不是外人。若是觉得费神,可寻个去处打发时光罢。”白先生呷一口茶水道。

“惹我头疼,我去看乘黄。”香奴竖拿着托盘,转身退了出去,临行不忘帮两人阖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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