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竟阴了起来,众人便早早来了裁缝铺里各自忙去。
因都有着心事,云针与石心也不提那昨日之事。翠螺虽仍顾念着昨日门前的黑色尾巴,只因觉不好再去烦扰云针,这便几次欲言又止,伏在云针边上发呆。
那白华只在裁缝铺的东厢里待上半个时辰,便去了月台上换鞋。翠螺瞧见后脸上骤起惊慌之色,急忙跑过去止道,“你这是要去哪?”
“杜季家。”白华面无表情的回道。
云针正盘算着账目,抬眼白一眼白华讽刺道,“若你死了没人闹心,你便尽管去。”
翠螺回头看一眼云针,给个眼神叫她帮着劝解下。云针就此也不再看两人,低头继续拨弄算盘。翠螺只觉无奈,叹口气又向白华跟前移了几步方道,“你等把腿伤医好罢。”言语里莫不是紧张与担忧。
云针抬眼瞥一眼这处,只见那白华已换上鞋子,正往陡板上去,她吸一下鼻子,继续拨弄两下算盘便吆喝道,“你若是还有什么顾忌,我替你去就是。”
白华也不搭话,仍旧往陡板上去了。乘黄从月台上跃下,随在白华后面。翠螺提着裙摆急忙追下来,却也始终不敢去拉止住白华。云针摔下账簿,也就跟着追了出去,高声吆喝道,“你给我回来!”
也正是这时,那石心皱着眉头从东厢出来,纵身跃下月台,疾走两步追上白华,反手一个拦腰便把白华扛到肩上。进了正堂他也不去东厢,径直去了翠螺房里,将他扔到床榻上,转身出门便上了锁。末了留话道,“杜季家,我与云针会再去。”便不再管他。
于白府那边,云针石心等人将白华受伤的事情瞒了下来,而香奴那边也是帮忙瞒着白先生生病之事。近日镇上因被猫又之事所烦扰,众人心思皆有所寄托,也便无人在意,无人看穿。
白华仍旧去白先生处用餐,母子两人皆硬撑着,都装出寻常的样子来。
每至深夜,石心便去东西南北四镇的林子中游荡着,孤狼一样如饥似渴地寻觅猎物,眼球是吸进黑夜的,浓稠中带着赤城与热烈,那稍不留神就挤出的零星半点月光,留着着势在必得的傲气。及至夜风过去,树影攒动,蔓草萋萋,石心寻一处树干呆坐,风吹衣袖的飘忽声中藏着孤狼般的单薄与无助。
且说那日早饭刚过,女真那边来了电话,讲晌午便至,传话的又问了是否留午饭,女真道会在外边用餐,罗衣也便不再张罗。
白先生在外婆那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因不让香奴陪着,乘黄又随着白华去了走线裁缝铺里,她倒无趣起来。沿着回廊一路去了后厨,罗衣正命小厮备着晚宴的材料,瞧见香奴来急忙迎上道,“白先生可是又传了嘱咐过来?”
“不曾。”香奴微笑着摇头,这才又道,“我循着路走,不曾察觉便至此处,便进来瞧瞧你们忙些什么?”
“你倒真是闲的,没得叫人烦。”罗衣嘴上抱怨一些,这便又四下环顾了贴近香奴边上小声地问道,“白先生的身子可好一些?”
“时常头疼一些,其它倒也与往常无异。”
罗衣拧着眉头才又道,“要我说燕京那边的准是算好时间过来的,等这白府中因先生之事忙乱,她趁机插脚进来,将过去那鸡鸣狗盗的勾当一股脑抹平掉,没得叫人恶心!”
“你快止住,叫旁人听了去笑话。”
“你怕得多着呢,我们说不上话。”罗衣嘲笑道,“你就当我今日的话是放屁,若是那娘们真藏了这些个坏水算计,我自提刀将她们一并轰了出去。”
“越说越荒唐,没羞没臊。”香奴拥着罗衣朝厨房里去了,言语道,“可有些我能帮忙的?”
“休在我这里讽刺人,这些不比你们前院的花花草草,且优雅清香着,污了你们清白的身子,你倒是不愿意的。”罗衣斜视打量一番香奴,这才噗嗤笑出声来,又道一句,“我若是白华,你倒愿意。”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香奴见罗衣这番模样,方明白了她的玩笑,蹙着眉毛怨道,“那些个油污倒没污你身子,都进了脑袋不成。”
罗衣笑道,“看是真急了,你也是个厉害的主。”
两人嬉笑交谈也就到了午饭时分。罗衣带着小厮们去外婆房里置了饭,香奴也随着,因瞧见外婆脸色不好,她也不多言语。
正收拾碗筷时,方听见有小厮进了外婆房门,站在花厅里小声对香奴讲,燕京那边的人刚到,正到了白府门前,来请有没有什么规矩。
白先生也不等香奴回话,辞别外婆与一众小厮一齐到门外迎着去了。及至正堂里方叮嘱香奴快些去催促着白华与云针回来。香奴随便嘱托两个小厮,复又跟随上。便见那两个小厮急匆匆地往裁缝铺的方向跑去。
正上月台便瞧见白府前停了大小三两车,一高挑的妇人散着大波浪的头发,穿一件青花瓷的旗袍站在车子中央,指挥着清点礼品。因瞧见白先生立在月台之上,那妇人急忙帮着开了中间那辆车的车门,一少女也急忙过来撑起遮阳伞。
先是一双血色的高跟鞋从车子里伸了出来,继而是一套白色裙装,颈上挂着樱桃般大小的珍珠项链。瞧着月台上有人陪侍着,想也是白先生了,那老太太这便摘下墨镜,笑道,“可是白先生?”
白先生听这话也断定此人便是自己的姨母女真,这才笑着迎下来道,“大姨一路赶来,舟车劳顿,快去堂里歇歇脚。”
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