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的笑声刚刚出口,便猛地一顿,突然大惊失色,禁不住浑身一抖,全身劲气涌动,情绪波动下竟在无意间将手中的陶瓷酒杯捏成齑粉,飘飘扬扬撒落在地,旋即他又镇定下来,轻笑道:“痛快!”接着高叫道:“小二,给我换一只结实一点的酒杯。”
一个店小二应声道:“来哩!”
那小二的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老妪的声音懒洋洋地说道:“不用了,再结实的酒杯,他也无福享用了。”
杜奇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刚刚从外面走进饭馆,老得似是连路都走不稳的老太婆,一边说话,一边颤巍巍地走了过来,本是昏暗的眼珠突然光华大盛,定定地射向那男人,随后慢慢地扫向那女人和小孩。
那男人止住欲动的身体,飞快地向那女人瞥了一眼,随后盯着那老太婆,淡定地道:“我是否有福享用,此时此刻你说了可能不算。”
说话间,那老妪已来到他们桌前,轻笑道:“不用你提醒,老身所到之处百无禁忌,谁也护不了你,说罢,想怎么个死法?”
那男人笃定地道:“别说大话,江湖中谁敢在这悦来客栈中动手?”
那老妪冷笑道:“既然你不信,老身便证明给你看,就拿你女人开刀。”语毕,那老太婆右手一抬,便向那女人的咽喉抓去。
杜奇见那老太婆虽是随手一抓,却是她武功的精华,不但势沉力猛,而且速快角刁,那女人有伤在身根本无法躲避和招架。
杜奇正欲出手阻止那老太婆伤害那女人时,突听一声暴喝响起:“住手!”
这声暴喝高亢而雄浑,犹如惊雷一般震得人耳内嗡嗡作响,闻者无不动容,皆惊于发声者的内功深厚,那老妪也情不自禁地惊“咦”了一声,向那女人的一抓再也抓不下去。
随道话声,客栈掌柜似一股轻风般飘到他们近前,定定地盯着那老太婆,淡然笑道:“前辈意欲在悦来客栈内出手伤人,是想坏我悦来客栈的规矩么?”
那老妪以狼一般的目光盯着客栈掌柜,轻笑着强横地道:“老身行事,向来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谢悦来,老身不管你有什么后台,这三个人的命,老身今天都取定了!你不管便罢,若你硬要强自出头,老身便连你也一块杀!”
客栈掌柜谢悦来毫不示弱地淡笑道:“既然前辈不听劝阻意欲在我悦来客栈内撒野,谢悦来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谢悦来的话音刚落,店内的小二纷纷拥了过来,将那老太婆围在核心。
正在饭馆内用餐的食客见他们双方剑拔弩张,似欲立即动手杀人,纷纷丢下碗筷仓惶逃离,那些江湖人物见状也不由暗感彷徨,略一犹豫便跟着其他食客逃往门外。
那老太婆忽然发出一串声震屋瓦的长笑,轻蔑地道:“就凭你悦来客栈里面的这几只虾兵蟹将,也能将老身阻挡?”
那老太婆的话声未已,忽然从门外飘进两个年约五十的妇人,其身法之迅捷分毫不亚于谢悦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她们便分别俏立在那老太婆的左右,淡淡地盯着杜奇、那一家三口和谢悦来等人。
忽然,一串动听的娇喝响起:“好大的口气!前辈如此不顾江湖道义欲肆意妄为,难道你自以为天下无敌无人能制你吗?”随着话声,一个年约三旬、身着宫装的美艳少妇出现在楼梯上,正笑吟吟地望着那老太婆等人。
看见那美艳少妇,那老太婆的神色不由一变,冷声道:“素闻悦来客栈的老板娘方怡武功高强,素袖拈花无人能挡,老身倒要看看,今天你能否护得了他们四人?”
那美艳少妇方怡轻笑道:“方怡这点微末之技,怎及得名震天下的百花姥姥于万一,但我还是要提醒姥姥,不要在我悦来客栈撒野!”
谢悦来轻叹道:“你不该点明前辈的身份的。”
方怡淡笑道:“当家的不必多虑,我悦来客栈向来只对人对事,从不管他身后的势力,无论是谁有何原因,都不能在我悦来客栈内寻衅滋事,如今百花姥姥仗着自身武功高强和身后势力,无视我悦来客栈的规矩,今日我们即使无力维护江湖道义,她们也难逃公道制裁。”
百花姥姥冷笑道:“方怡姑娘,现今天下,公道早泯,如何制裁老身?听老身良言相劝,莫管我们的事,否则,只凭方姑娘刚才那一席话,便会害死许多人,只为维护他们四人,值得吗?”
方怡轻笑道:“无论何人,凡是在我悦来客栈吃饭住宿者,皆是我悦来客栈的客人,只要不出我悦来客栈的大门,便会得到我悦来客栈的保护安全无忧,这是我悦来客栈数十年来从未更改和被破坏的规矩,不管值与不值,又需要何等代价,我们都会义无反顾地维护悦来客栈的规矩!”
百花姥姥冷声道:“这么说来,方怡姑娘是欲存心与老身做对了?”
方怡仍轻笑道:“姥姥言重了,我方怡再狂妄,也不敢与姥姥做对,我们阻止姥姥只是为了维护悦来客栈的规矩,望姥姥体谅,不要让我们为难。”
百花姥姥让步道:“那好,你将他们四个人赶出门去。”
方怡为难地道:“我悦来客栈开门做生意,只有迎接客人进门,哪有往外赶客人之理?”
百花姥姥强横地道:“既然你们不便出面动手,那便由老身来帮你。”
方怡轻笑道:“姥姥既然已有成全我悦来客栈之意,何不等客人自行离去而不强人所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