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空。”封野喃喃叫道,他难抑心中升腾而起的恐惧,“真的……是你吗?”
他几近疯狂地乞求过上苍,让他能再见到燕思空,哪怕一面,可当人真的站在眼前了,他却不敢相信,也怯于碰触。
燕思空微微探头,看向封野身后,梁慧勇等人正紧随其后,元南聿亦在列,他瞳光闪动,刚想张嘴,封野突然头也不回地用剑鞘反手一带,将那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燕思空终于被迫看向了封野,他落落大方地说:“是我,我没死成,恐怕要叫天下人失望了。”
封野死死盯着燕思空,目光如炬。
燕思空被封野盯得有些发毛:“狼王远道而来,不免鞍马劳顿,不如先去歇息。”
封野朝着燕思空一步步走了过来。
燕思空不禁向后退去,可他退了三步,后腰就抵到了桌子。
封野走到了燕思空面前,缓缓将手伸向他的面颊。
燕思空面色骤然转冷,微微撇开了头。
封野心中闷痛,他的手抖了抖,最后还是贴上了燕思空的脸。
那手冷得跟冰块一样,而燕思空的面颊温暖得犹如五月的太阳,可惜久冻之人但凡遇火,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暖意,而是刺痛。
当封野用自己的手确认了眼前之人并非幻象,他的心如蚁噬般剧痛,眼泪全无征兆地悄然滚落,决堤一般漱漱不止。
燕思空怔住了。他没见封野这样哭过,像是……孩童一般地哭。他皱了皱眉,再一次别开了脸,然而下一瞬,却被封野用力锁进了怀中。
“狼王……”燕思空奋力挣扎起来。
封野的双臂如铁钳一般难以撼动,他的铠甲上带着辽东数九的寒意,简直冷进了骨子里,燕思空浑身发抖。
封野带着哭腔喊道:“空儿……”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放开我。”
“为何这样对我,你说不恨我,又为何这样对我。”封野似是有无尽的委屈和痛苦,要在泪水中宣泄,他有记忆以来,都不曾这样哭过,他紧紧抱着燕思空。用尽所有力气抱着,他生怕他再松开手,怀中人就会消失,他永远、永远不会再松手。
燕思空淡道:“狼王,你身上太冷了,能否先放开我。”
封野闻言,犹豫着放松了钳制,燕思空借机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燕思空用力想抽回手,却是不能,他沉声道:“狼王何必如此。”
封野的目光在燕思空面上仔细逡巡,生怕错漏一丝半点,可他满腹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吐出了心头最浓烈的那一句:“我好想你。”
燕思空面上闪过一抹怒意,稍纵即逝,语调仍然平缓:“狼王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封野愣了愣,无言以对。
“你已经得偿所愿,可我还没有,多谢狼王愿意出兵救辽东。”燕思空再次想要抽回手,封野却抓得死紧,他口吻愈冷,“放开我。”
“你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封野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实在给不了狼王什么了。”燕思空面无表情地说,“不管狼王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死心吧。”
封野怔怔地看着燕思空,那冷淡与疏离甚至胜过了辽东的严寒,他心头慌乱不已,急急说道,“我……是我错怪你了,一切的一切,是我的错,阙忘,阙忘他想起来了,空儿,是我的错,我……”
“他想起来了?”燕思空瞪大眼睛,“聿儿想起来了?!”
“对,他把所有事都告诉了我。”封野难掩悔恨,“对不起,我……我误会了你,你才是燕思空,你才是我的……”他竟是愧疚得无法再说下去。
燕思空静静凝望着封野。他曾经想用尽全身力气去证明自己的身份,他曾经期盼着封野能够认清真相,也想过若有朝一日解除误会,他该是多么的宽慰。
可如今封野亲口承认了他的身份,他却甚至没有半分心悸。
太迟了,连他自己都已经不在意自己是谁,实在太迟了。
燕思空冷道:“我究竟是谁,实在无关紧要,狼王也不必做出这副模样。”
“我知道你怪我。”封野哽咽道,“你怪我,所以才会这样对我……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呀,你可知道这二百一十三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想你,若不是为了辽东,你是否要藏上一辈子?空儿,你当真这么恨我吗?”
“我燕思空一生轻贱,诸事身不由己,怕是唯一可以掌控的,便是自己的死了,因而我的死生,与他人无尤,更无需向谁报备。”燕思空冷冷看着封野,“倒是狼王,曾亲口说过恨我,且你过去对我种种,也确是言行相顾,因而今日你是悔是愧,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不如受将起来,我们只谈正事罢。”
封野浑身僵硬地看着燕思空,那冷漠无情的眉眼刺得他痛彻心扉。他也曾经从这张令他迷恋半生的脸上,看到过只属于他的深情与欢喜,哪怕后来染上了悲伤与愤恨,却仍是为了他,可如今这双眼睛冰冷的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是他的思空吗,是他把他的思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这些年,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才会与自己最心爱之人,形如陌路。
封野深吸一口气,眼前模糊得几乎看不清燕思空的面容,他摇着头:“你怪我,你应该怪我,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你处处为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