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场婚礼便不作数。反之,如果他过了这一关,那就是天作之合,除非他们夫妇自愿离散,否则天不可拆,地不可夺。
声音微微一顿,转而询问旭凤:
“尊上,你以为如何?”
感受到身旁狐狸仙的犹豫踌躇,我不免嗤笑一声。
原来,掌管着世间姻缘的你也不确信我与旭凤是否真心相爱。
可即便你对我们的爱如此没有信心,却还是不惜拆散我与小鱼仙倌的婚约,硬将我和旭凤送作一对。
谁给你的权利妄为行事,谁给你的自信乱点鸳鸯!
你可知,世间情爱于你而言或许不过是一场解闷的游戏,于我们却是相思成垢,难诉离殇的呕心断肠……
旭凤踌躇片刻,紧了紧我的手:
“本座既为魔尊,自当入乡随俗。”
我与旭凤十指纠缠,两滴血自彼此指尖落入验心石上。
周围安静了下来。
不过片刻,厚重的盖头倏地透过一片耀目的红光,那艳光宛若利箭般穿透嫁衣,钻入肌肤,刺入骨髓,激得我全身一阵割心剜骨般疼痛。
光箭刺入体内后,仿佛有意识般直冲天灵,万箭齐发,几欲将我的元神震裂。
眼前一花,几欲昏倒。恍惚中仿佛听见霜花自元神的某一个角落传来一声叮咛。
心猛然抽紧,隐隐不安。无视体内剧痛,急急运起灵力护住元神,用尽全力将霜花再次封印其中。
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因身体被禁锢动弹不得,那来自元神凌迟般的疼痛似更加肆意剧烈,仿若一尊外表完好无损,内里却早已八花九裂的瓷人,轻轻一触,即可支离破碎。
耳膜被体内四处蹿流的真气鼓噪得嗡嗡作响,只听狐狸仙欢喜雀跃的声音隐隐传来:
“看,看见没,瞧瞧,瞧瞧,这就是天生一对!”
之前说话的长者原本苍凉的声音亦蒙上了层欣慰的暖意:
“看来尊上和夫人真是情比金坚,珠联璧合,恭喜二位。”
我心下一惊,刚才的光莫不是验心石发出的?我与旭凤竟可通过验心石的考验?
灼痛中勉强分出一丝清明:我与霜花共存一体,吾之血亦是彼之血,验心石由此判定我对旭凤有情倒也说得通。只是……旭凤,他不是转恋穗禾了吗,怎会与这具身体心意相通?
莫非……莫非那一剑并未让他对我断情绝爱,往日种种不过是他故作姿态,自欺欺人……
正想着,忽听殿外传来一声清喝:
“尊上,她是假的,那验心石也是假的,莫要被她骗了!”
我缓缓闭上眼睛,自嘲一笑。
这正主可算是来了,倘若真被送入了洞房,我还确实不知这闹剧该如何收场。
只听狐狸仙急切拦道:
“慢着!他们都拜了天地,也过了验心石的考验,你来捣什么乱?”
头疼欲裂,忍不住想扶额叹息,今日可算被彦佑和狐狸仙这俩厮给害惨了。
堂堂未来天后,大婚之日竟假冒他人名义与魔尊成亲。我与小鱼仙倌的脸面从今往后在六界中恐怕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只是这脸丢得何其冤枉,实是憋屈得紧。
“尊上,是有人故意要破坏我们的大婚,方才将我迷晕。事到如今,又有人拿假石头来瞒天过海,还请尊上明察。”
穗禾的声音委屈且愤恨,即便蒙着盖头,仍能感受到她看向我的眼神冰冷怨毒,仿若阴滑的蛇粘腻地附着于如墨的嫁衣上。
“怎会有假。”鎏英清亮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大长老,父王,这块验心石乃千真万确,确凿无疑。假的,在我手里。”
身旁旭凤猛然一颤,灼灼目光似穿透厚重的盖头,牢牢锁定在我脸上。
我无心他顾,脊背上衣已被汗水浸湿。无视体内抽经断骨之痛,轻吁一口气,沉下心,缓缓聚拢周身的灵力。
“昨夜我和尊上路过,亲眼看见穗禾公主夜闯万魔殿,使了掉包计,以假乱真。直到大婚前一个时辰,鎏英才与两位仙友在穗禾公主的住处找到了真的验心石,重新换了回来。”
一阵风过,旭凤灼热的气息自头顶传来。
我心下一惊,盖头被泄愤般狠狠掀开。
殿上众人狠狠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这莫不是天界的水神!”
旭凤赤红着双眼,狠狠地瞪着我,似惊,似怨,似喜,似忧,面容含恨却眼中带情。一时间,往日精致的五官竟扭曲得有些狰狞,仿佛将我剥皮拆骨,生生吞入腹中方才解恨。
我就这样不能说也不能动,以骗婚者的身份极不光彩地出现在魔界众人面前,如一件货品任由各种猜忌鄙夷的不善目光打量探究,却无法为自己辩解只字片语,一时羞怒非常。
今日,我本应与小鱼仙倌于天界完婚,现下身在此处实非我愿。你们一个个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枉顾我的意愿,破坏我的姻缘,践踏我的尊严,玩弄我的命运!
我如此虔诚地等待,如此焚心地忍耐,那样煎熬的日日夜夜,一步一血泪好不容易走到如今……你们,却让我陷入如此无地自容的局面,如此祈盼的大婚之日却这般任人疑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
曾经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痛苦都因为你们活成了个笑话!
还有……还有小鱼仙倌,他即便有千错万错,可却从来没有欠你们呀……堂堂天帝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