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敏感地以为这是她有意疏远我,打消我非份之想的念头的信号,所以也忍着没去找她,我从未主动找过她,所以这次看似合情合理地打电话跟她告别时,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乔推艳在电话里做出的决定太让我震惊和兴奋了——她竟然要和我一起回老家过年!
对于她的决定我从来都是无法拒绝的,所以几个小时后,我们就在火车站碰了头。
乔欣艳一身运动装,拄着登山拐,背了只巨型的背包,见我一脸迷惑,粲然一笑:‘你老家不是山多吗,我可是个户外爱好者,平生志向就是踏遍祖国的名山险峰!’
时值春运,火车站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售票大厅排着长长的人蛇。想要按正常程序买票进站赶半小时后开往渔县的火车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这种情况是我事先没有想到的。
我正犯难,乔欣艳说了句跟我来,便拽着我挤出人群绕到车站另一头的行李房,她打了一通电话,说的是景安的方言,不一会一个穿制服的小年青笑着出来,简单跟我的旅伴寒暄了几句,便引我们穿过库房进了站。
乔欣艳道谢后拽着我便走,我向那个小年青报以一笑致谢,谁知别人还我的却是冷淡的一瞥,事后我想明白那目光里满含的是浓浓的醋意。
我们顺利地登上了那趟火车,并惬意地坐在了空荡荡的预留车厢里。
我暗自好笑,自己竟然忘记了乔欣艳的身份了,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实惠,这不,我连车票钱都省下了。
三个半小时的行程,我和我的旅伴享受的是专列的待遇。
我问乔欣艳为什么不回自己家过年,难道就不想父母吗?
她沉默了一会,没心没肺地说总共休息七天,回一趟家路上就去掉了三天,累死了,再说跟父母也没什么话说,通个电话,拜个年得了。
我说农村人保守,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跟我回家过年,就不怕别人误会?
‘小样,你是怕自己被误会,以后不好找对象了吧?’乔欣艳狡黠地瞅着我。
我本没想到这一层,被她一说却也觉得有道理,一时不知如何辩解,脸当时应该又红了。
‘瞧你那傻样,等着!’
她说完拎着手包去了洗手间,没一会回来,端坐在我面前,一直遮住脸的手包刷一下移开。
我惊呆了:乔欣艳为自己添了两道浓密的上唇须,又把那头长发藏在了鸭舌帽里,还戴了幅墨镜,再加上她穿的是中性的运动套装,完全是一个个性张扬、清秀的小男生了。
说实话,我觉得那样的她更美了,而且多了几分英气。
‘怎么样,过得了关啵?’她有些调皮地问。
‘过……过得!’我还沉浸在她带给我的震惊里,结巴道。
‘哼,我可不想被你那些土邻居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嘞!’
下了火车,我背上乔欣艳的超级行李和她几乎身贴身地从同样人山人海的县城火车站突围出来,步行至附近的汽车站,旋即登上了一辆正准备启动的大巴,二个小时后,我了一辆等在那的三轮车,它将把我们直接送到我那藏匿于深山徒具躯壳的家。
三轮车在崎岖的土路上颠簸,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在车厢的方寸之地,我和乔欣艳的膝头时不时地发生碰撞,这种被迫的亲密在我看来都是一种享受了。
近乡情怯的忐忑之情,却被一种奇妙而甜蜜的遐想所取代了。
进入村子时,天已经黑透了,天际的星光异常纯净,像孩子的眼。
乔欣艳颇感遗憾,因为她急于知道自已乔装后在我乡邻眼中的效果,这有点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做了个小把戏后的心态。
迎接我们的只有寂寥的狗吠。
我的家在村东的一座秃头山南面,独门独户,与最近的一户人家的房子也隔有一百来米远。村中房舍密集处射来的柔弱灯光和偶尔传出的犬吠以及缠绵酒桌的猜拳之声使得周遭更加漆黑寂静了。
我的心激动不已,却并不是因为即将回到阔别的家,而是因为身边的旅伴,以及随之而来的与之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的时光。
经过了5个来月的尘封,这幢老宅更显得破败不堪了,潮湿森冷,霉腐之气冲鼻,蛛丝触目。
可乔欣艳似乎丝毫不介意,而且对家里古旧的陈设显示出了莫大的兴趣,不停地问这问哪,一点也没有长时间旅行后应有的疲惫。
我决定还是让我的客人住在母亲那屋,怎么说让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睡男人的床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简单打扫整理完后,客人突然问了一个让我立刻也意识到的重要问题——晚上吃什么?
是呀,都快八点了,家里没米没油的吃什么呢?
当这个严峻的问题一经提出,我便感觉到了肚子的强烈抗议,我想乔欣艳此时也肯定是一样的。
村里有个小卖部,我提议去买几盒方便面简单对付一顿,可乔欣艳不同意,应该说是坚决反对,她说一闻到方便面的味道就想吐,而且真的能吐出来。
‘你就不能学学二师兄吗?’这位挑剔的客人托着下巴,肘弯搁在客厅的八仙桌沿。
‘什么意思?’我永远都猜不出她的哑谜。
‘乡里乡亲的,你还化不回来点缘吗?’
我恍然大悟,立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