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半夜的月光很难形容,它不像太阳的投影是从外面来,它冷漠的光膜像是从高楼街道灰败的汽车上乃至活死人的死皮下微微地渗出,仿佛整整一座死城都在流血,灰白的血。
装甲车一路轰鸣,碾压着三面围来的活死人到百货商场的大门前,十几天前,我原本只是想带一块太阳能板,没想到开来的,却是一辆庞然大物。但我心中却毫无喜悦之情。
我把装甲车直接开进商场,将车上的蓄电池作为原发动力,搭上线,挂空档,用一箱牛奶压住油门,以增加电力输出强度,顺利地启动了商场自备的柴油发电机组。
整个大楼一片明亮的时候,我吓得又赶紧拉下了照明的电闸只要想想整座空城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这座大楼灯火通明
现在,百货商场的四座电动大门都关上了,我缩在小小的配电室里,却又听到一阵阵尸嚎声在商场内部响起,空旷而死寂的大楼里,这鬼哭般的声音,犹如亡灵在为魔鬼咏唱赞歌
我发了会呆,终于明白是刚才通电的瞬间,电梯门被打开,困在电梯中的活死人因此逃出了樊笼。
只有等到天亮摸清情况,再重清理一遍了,我疲惫地想着昏睡了过去。
中午一,我在一团漆黑的配电室里醒来,推开小门,正午的阳光正从巨大的穹顶天窗直射下来,耀眼的光柱中,光是一楼商场,此时就游荡着三十来只丧尸,棘手的是,其中还有两头暴尸
要是关闭了穹顶天窗,就算在白天也可以进行商场清洗的工作,而且再有暴尸闯见商场,就是自寻死路了。我有些悲哀地感到,似乎生活在黑暗中,我心里才会加地踏实一些。
我还记得十六楼通向天台的小房间里,墙上有个白色的四方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有个钥匙孔。我在那头胸前挂着“楼层经理”的雌性暴尸身上,曾经得到过两把钥匙,一把是商场电动大门的钥匙,另一把在我得到钥匙的几天后试过,刚好能插进四方盒子的钥匙孔里。不过钥匙虽然配对,但因为当时没有电力,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控制穹顶天窗闭合的开关。
我又瞄了瞄那两头暴尸,它们正在犹如小型热带雨林的中庭花园里来穿梭,好像自从这个世界凭空多出了这一“物种”后,我就从来没有在白天的时候,看见它们有过片刻的宁静。
我检查了手上的步枪弹匣,确认弹匣压满了子弹,然后趁两头暴尸被中庭草木挡住了视线,速地朝楼上跑去。本来耐心的等到晚上再行动会加安全,但对自己生命看得越来越轻的我,变得“勇敢”多了。
我一路朝楼上跑去,偶尔会在楼梯上撞见几只衣饰还算整齐的丧尸,它们在电梯中困了几年下来,起码比起外面日晒雨淋了上千个日夜的同类,仪容“光鲜”多了,恰如出棺的僵尸。
我拨出匕首,撞上一只杀一只,撞上两只杀一双,等爬上十六楼楼口的时候,已干掉了十七八只,探头一看,这高一层倒没有活死人的身影。
我走进通向天台的小房子里,把一直带在身上的另一把钥匙插进去一转,随着一阵生涩的咔咔转盘转动的声音,两扇巨大的穹顶天窗盖板,缓缓地合拢了。
这一来,我又算有事可干了,我戴上夜视仪推开小门,再一次重复着以前收复楼层的步骤
雷阵雨尸变三年零天
从电梯里面放出来的活死人,数量自然不是太多,我只花了两天的时间,便已将它们清除干净。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我又活在了饱食终日的无所事事中。
四楼商场的一间办公室外侧,能看到一个不小的广场,广场南边有间咖啡屋,被周围绿化带里的爬山虎爬满了外墙,像给咖啡屋穿上了一件绿色的外套,格外的漂亮,爬山虎长势茂盛,绿油油地几乎包裹了整栋房子,我一天当中大部分时间会坐在窗前凝视那里,感受着生命悄悄的,从眼前溜过
要不要去看看刘姨和哑巴老周过得怎么样了近两天,这个问题一直在我心头索绕,如今,我既渴望又恐惧见到他们两人。在这座死城里,唯一还有活人的两处地方,相距不到三公里,给我的感觉却是咫尺天涯。
去看看吧,事情总得有个了结,如果他们真要为以前的同伴报仇,那我也绝不会还手。命运如果要让我结束在某个地方,那也是天意。
我把百货商场里的食品物资,满满装了一车后,开着装甲车出了商场。
装甲车一路行驶,到处是衣衫破烂的行尸走肉,大街小巷像是被撒上了一层由活死人组成的雾霾,四面八方的围了过来,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脑血栓般的僵硬摇晃。
我加大油门碾压过去,可行驶到只差一条街就到军区大门的时候,我却又踌躇犹豫起来,或许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刘姨和老周两人,根本就不乐意再看见我了。
我坐在四面装甲,带防弹玻璃的驾驶室里,眼看着后一抹阳光将荒凉的大街染得金黄,终于又重启动了车辆。
军分区的大门还是那样锈迹斑斑,仿佛从来就没有人将它打开过。
我解下铁链推开两扇大门,直接将装甲车开到后院门前,探头一看,那栋三层小楼的士兵宿舍,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人气。
呯,呯呯我拿着门上的挂锁叩着铁门,半天也不见动静,于是翻进后院,朝小楼走去。
一楼宿舍门打开了,听不到声音的老周恰好此时低头出来,他看到我后猛